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7383091" ["articleid"]=> string(6) "964759" ["chaptername"]=> string(7) "第9章" ["content"]=> string(10684) "

诏狱外。

“这外边天气不错,诏狱里太潮湿了,把他放出来晒晒太阳,咱先回宫了。”朱元璋目光深沉。

毛骧刚要应声,诏狱内再次传出陈楚的声音,已经转身的朱元璋,忽然停住脚步。

“经济学简单啊,举个例子,当今天子发行的宝钞就和经济学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东西用好了可以富国强民,用不好,就是把百姓推到朝廷的对立面。”

“先生,为何?”

朱标迷茫的看着陈楚,他只感觉陈楚和他讲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解透彻。

这才转了个目标,想听听经济学的杂书。

“很容易理解,朝廷的宝钞落到谁手里?”陈楚开口询问道。

故作思索的朱标,心中本就有答案,但为了避免被陈楚看破,停顿了许久,这才回答道:“宝钞是官老爷的东西。”

“是啊,皇帝确实把宝钞当做俸禄发给官老爷们,但官老爷拿着宝钞会做什么?总不会供起来吧。”

陈楚开口引导着。

“他们会拿去花出去,买米,买面,买布。”

这一次,朱标倒是回答的很快。

“那宝钞从官老爷转个手,又到了谁的手里?”

“到商贩手里。”

“商贩要买货物,宝钞又到了谁手里?”

“到…还请先生明示。”

迟疑片刻,朱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感觉再绕几圈,都要把自己绕成浆糊了。

“不敢说绝对,但大多数的宝钞都会落到百姓手里,而拿着粮食,一年辛勤工作的百姓,手里换来的宝钞,不能缴纳赋税,即便是可以在小商小贩手里在花出去、”

“但同时,朝廷也在印刷宝钞,只管印刷,不管回收,这种行为叫掠夺民间财富,用老话讲叫竭泽而渔,宝钞的发行,等同于杀鸡取卵,等到那一天,朝廷的宝钞比民间的产值高了。”

“这宝钞就会变成,生硬的擦屁股纸。”

陈楚侃侃而谈,如果有人说他抨击国政,含沙射影,那就认了吧,昨天他算是想明白了。

提心吊胆的日子,整日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拖出去,这哪里叫生活啊,这简直就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说起话来,陈楚也没了顾忌。

“先生,最后宝钞到了百姓手里,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朱标愣神的看着陈楚,一时无法理解。

“百姓的花费是有限的,他们并没有多大的需求将宝钞变成货物,而不能把宝钞快速变成货物,随着宝钞发行过多,就会造成一种物价升高的景象。”

“这种现象用经济学的说法叫,货币超发导致通货膨胀,直观表现为一块面包五十万马克为…”

“直观表现为一个肉包子从一文钱迅速攀升到五文钱,甚至是十文钱,但如果用铜板或者银子交易,就会维持原价,而宝钞的价格会持续走低。”

“购买力下降,举例说明,比如往常的一斤粮食能换一两生肉,而百姓把一斤粮食卖给粮商,得到宝钞,等到百姓想要用宝钞去买一两肉打打牙祭的时候。”

“拿着宝钞去到肉铺,肉铺的老板知道宝钞价值断崖式下跌,购买力不能和银锭铜钱比拟,最终一斤粮食卖的宝钞,百姓只买到了一钱肉。”

“这一来一去,百姓手里的宝钞,贬值十倍,直接造成的景象就是,大量农民破产,节衣缩食,不在信任宝钞,同时也不会在相信朝廷,等到某一天,国不知民,民不知国。”

“宝钞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富国强民,用不好…动荡不止。”

陈楚对经济学的研究虽然不如物理,化学,但毕竟是比国运论要强一些的。

不过,在这大明朝,怕是他也没什么机会去深入研究自己喜爱的化学了…倒是物理…如果能活着出去。

毕竟陈楚已有的知识储备,想要在化学上更进一步,所需要的仪器,哪怕是个玻璃罐,都不是大明朝能生产出来的。

听到后边,朱标仿佛意识到了宝钞的严重性和毁灭性破坏,双手向前,躬身作揖道:“先生,您说学好经济学就可以让宝钞变成富国强民的利器,还请先生解惑。”

朱标心中忐忑,好在宝钞发行不过数年,远远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提早收拢,还能拯救。

“经济学是一门很深的学科,最简单的例子,你看过史书,前宋时期有一个地方遭到严重自然灾害,大批百姓嗷嗷待哺,急需粮食救命。”

“而这个官员到了地方,对于民事不管不问,一门心思拉拢地方士族大家们,声色犬马,大兴土木,只顾享乐。”

“但他却解决了灾害,大多数百姓都得到了糊口的粮食,活了下来。并没有造成大动乱。”

“这就是经济学的一种应用方式,但也只是经济学的一点皮毛。”

陈楚面色平静,那个大官人是谁他记不得了,哪里遭灾也记不清了,但这个事情绝对发生过。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先生的以工代赈,我看过…不过这和经济学有什么关系?”

朱标只是听了陈楚的模糊讲述,瞬间便认出了陈楚所说之人,范仲淹的大名在史书上算不得多重,但至少是有笔墨的。

也是做了许多实事的官员。

“经济学分为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其中,宏观经济学主要应用在政策制定,货币数量发行,民间货币保有量,民间生产人员比例,属于皇帝和朝廷需要学习的东西。”

“而微观经济学,以观察民间货物交易,根据人的买卖规律进行研究的一门学科。”

“以工代赈的直接体现就是,灾区百姓短时间内已经无法恢复生产,而大明这么大,一旦出现气候变化,必然不能只是一地遭灾。”

“如果京畿地区,淮河两岸,湖广,苏沪,山西,燕云都在同一时刻爆发大规模灾情,在来个黄河改道,殃及两岸数州郡县,朝廷自身储备粮勉强可以维持灾情。”

“但朝廷的粮食需要运输,其中比如在燕云,哪里是军事重镇,后勤一旦崩溃,前线将士如何御敌。”

“朝廷当然可以杀了大户,强取粮米,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是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绝对不能采用。”

“而以工代赈就是怀柔手段,让地方大户心甘情愿的,开开心心的把粮食放出来,供给灾民吃用。”

“但受灾的百姓手里哪有钱能买粮,这就衍生一个问题,没有钱怎么办?总不能官府发钱吧。”

“所以绕个圈,怀柔手段让地方大族掏钱,进行大规模的土木建设,而朝廷也在地方进行灾后重建和水利灌溉修缮、”

“灾民都要饿死了,这个时候,只要有口粮食,他们还管要付出多少劳动力?只要工程够大,钱给的足够,地方大族和朝廷一起平价卖粮,灾情自然就会以最低的成本压下去。”

“以工代赈在经济学中可以理解为,朝廷宏观调控地方民生,以强大不可忤逆的权力少许的利益,威逼利诱让地方大族和朝廷站在统一战线解决灾害问题。”

“经济学的主要研究方向是…”

“先生,先生,您慢点说,慢点说…”

朱标脑袋晕乎乎的,朝廷杀大户强取粮米,怀柔手段,强权下压,威逼利诱,百姓都要饿死了,还管付出多少劳动力?

朝廷的粮食…

太多的事情被陈楚一口气说出来,朱标只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算了,你先消化消化吧。这样,给你个作业,已知诏狱内有三百个犯人,已知诏狱内年生产布匹三千,粮食三万石,茶叶三百斤,上等丝绸三十!已知生产数量永恒不变为前提下。”

“求诏狱内第一年,第三年,第五年,第十年,第二十年,各需要多少宝钞、”

陈楚话音落下,转身躺在杂草上,看着一脸迷茫的朱标。

蹲在杂草边的朱标,手里拿着一根根杂草,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

武英殿。

“胡惟庸啊,咱今天在宫外遇到了个童生,交流中,他给咱出了道题,咱苦思良久也没有想出来答案,不知你能不能给咱参考参考?”

朱元璋面带笑容的看着胡惟庸道。

微微一怔,胡惟庸作揖行礼道:“能为今上分忧,乃臣之本分,还请今上明示。”

“题目很简单,已知应天府有丁三百人,已知应天府每年生产布匹三千,粮食三万石,茶叶三百斤,上等丝绸三十!已知生产数量永恒不变的前提下。”

“求应天府第一年,第三年,第五年,第十年,第二十年,各需多少宝钞?”

朱元璋亦是研究了半天,有头绪,但不多,答案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距离很远。

胡惟庸颔首道:“可否请今上赐笔墨一副。”

“来啊,给咱右丞相安排笔墨纸砚。”

朱元璋双手掐着后腰,缓步上前,他能感觉到,这里边有大学问,虽然这个数据不可能是准确的,但可以肯定,如果有大致准确数据,这绝对…

拿着笔墨运算良久,

“今上,臣算出来了,三千布匹约三百两银,三万石粮约一万两银,三百斤普通茶叶约五十两银,上等丝绸三十份约八百两银。”

“合计应当在一万一千两银浮动,没有确切数字,这是第一年的数据。”

“而第三年,在一万一千两银子的基础上翻三倍便是三万三千两银,五年便是五万五千两、”

“十年十一万两,二十年应当需要…不对,好像哪里有问题…”

说到后边,胡惟庸越发感觉不对劲,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运算,算法没问题,物价差别也不大,都是正常市价偏上一点。

但他总感觉不对劲,这股不对劲的头绪,久久徘徊,纵然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抓住。

“察觉到不对了?咱也是算到这里,越算越感觉不对劲,明天你跟咱去见一见那个童生,看看他的答案、”

“回去理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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