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6346012" ["articleid"]=> string(6) "751437" ["chaptername"]=> string(35) "第3章 秋风萧瑟,云梦波澜" ["content"]=> string(14892) "

已至深秋,气候愈渐微凉,一阵微风自悬镜湖直吹向许庐,名为草庐,以云中侯府的财力自不可能真的为贵客用茅草搭一间简陋的屋子,破败的篱笆外墙里却是一幢精致的小屋,遮风避雨抵御严寒不在话下,明眸还贴心的点上了炭火,但许意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不自觉的紧了紧衣物,手里摩挲着一张张纸条,随后又一一扔进炭炉里。

“易安求见许先生。”许庐外一声呼喊。

明眸此时也走进了屋内,“外面有个叫易安的来找你。”

许意说道,“我是瞎子,又不是聋子,就这么大的地,我能听不见吗?让他进来吧。”

明眸却无动于衷,没好气的说“地方就这么大,不会自己喊啊。”

明眸说是婢女,却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家人,许意有时候还真拿她耍小性子毫无办法,只能高声喊道,“易总管请进。”

篱笆外的易安走进了屋内,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云中侯上下虽然都没有官身,但在荆楚地界已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况且还和京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侯府大管家的易安完全没有下人的姿态,易安满头的银发,额头还堆叠着好几层皱纹,看面相已经年纪老迈,但身形毫不佝偻,胸口挺得笔直,自有一番气度,进了门来,不管许意看没看见,微微一拱手打过招呼,便自顾自的找个离许意比较的位置坐下。

许意听到声音,连忙说到,“易总管请坐。”

明眸拆台道,“人家可没跟你客气,早就坐下了。”

许意佯怒,“一个小人,多嘴多舌真没规矩,赶紧出去。”随后又说,“这下人平时被我惯坏了,失了分寸,易总管可别见怪。”这话对着易安说的,却不知道他人坐哪,只能朝着空气说到。

明眸不喜不怒,转身便出了房子,易安哪怕坐着,身形自然挺拔,看得出不是因为拘谨,而是习惯使然,不在意的摆摆手,“也是老奴礼数不够周全,许先生不必苛责下人。”话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羞愧之色,倒是乐得与许意单独相处。

许意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循声朝着易安说到,“易总管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有什么吩咐。”许意也不是没和这位老管家打过交道,在许意来之前,云中侯府一应田庄,地产,店铺,生意都是这个易安打理,只是许意来了之后用了不少方法掌握了云中侯府一部分财权,曾与易安做过些交接,可能还产生了一些龃龉,毕竟对这个老管家来说,这无异于夺权,况且这个外人,他也不是很放心。

易安在侯府生活了大半辈子,是上代侯爷的贴身书童,大半生对侯府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婚配,膝下也无儿无女,几十年的的光阴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掌握侯府财权,侯府上下事无巨细一应杂事都有他统筹,这不仅仅代表着易安的能力,更充分体现了云中侯对这个老管家的信任,就连称呼都是“安叔”,从不会称下人,这也是易安对许意不卑不亢的倚仗所在,对着许意开门见山的说到,“听说七公子来找过先生,不知道所谓何事?”

许意咧着嘴装傻充愣,“七公子看我湖边垂钓只夸我技术高超,非和我讨教几招?”

听着许意满口胡诌,易安也不在意,“我可听说许先生在湖边钓了大半天,蛤蟆都没钓上来一只。”这话无疑证明了侯府上下大小事物都逃不过易安的眼睛,“不管七公子是求饶也好,拉拢也罢,许先生毕竟是个外姓人,规规矩矩做个教书匠或者是账房先生都行,侯府家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易安表明了来意,在他看来,不论公子间如何倾轧争斗,最终哪位公子袭爵都与他无关,他还是这偌大侯府的大管家,他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但是忠于爵位而不是哪个人,但若是有外人前来搅局,破坏侯府整体的利益,甚至觊觎侯府某些东西,那他是万万不能忍受。

许意继续打着哈哈,“易总管把心放肚子里,我跟七公子说了,我这钓鱼技术臭的很,啥也教不了他。”

人老精,鬼老灵,何况还是操持如此庞大家业的易安,听到许意这样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教不了就好,我与许先生也没其他值得寒暄的话,先告辞了。顺便与许先生说一声,易伍易拾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已经被我发卖了。”易安说完,不待许意回话,步履稳健,头也不回的走了。

易伍易拾正是许意收买去找易思昂麻烦的两个人,许意不由得心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老家伙,还大张旗鼓的来敲打我,不过也无妨,侯府这几个公子的争斗都是枯燥生活的调剂品,只要没被拉下水,坐山观虎斗也挺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耽误我靠着云中侯这棵大树挣钱。”

草庐旁的云山上,涓涓细流流入悬镜湖,湖边蔓延着一条小溪弯弯扭扭流进荆南知名的水系湘水,湘水奔腾向北浩浩汤汤汇入天下第一大湖云梦泽。

云梦泽横无际涯,无边无际,因其接驳横跨中洲东西境,流域广阔的中洲第一河——龙江,于是便成为了荆州地界的水路要冲,八百里湖岸因此林立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水寨,其中两年前刚刚成立于此的云麓寨却在近来崭露头角,原本神秘的云麓寨一改往日的低调,大肆购入商船,重金贿赂蚕食附近山寨,有那些骨头硬不愿意低头的,那便直接吞并,云麓寨的水兵训练有素,又有危力强的大船,几乎是没遭遇什么有效的抵抗,大棒加甜枣的政策下,云梦泽小势力都笼罩在云麓寨阴影之下。

云麓寨经过几个月的修缮已经初具规模,依湖而建一座巨大的码头,码头后面有一扇巨大的木门,正是云麓寨的入口,从入口走进是一片宽大的校场,校场除了一座阅兵台就只剩一座高耸的望楼,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望楼建在寨子中心的位置,只有此时望楼上的男人才能理解为什么,因为修建这座望楼的人正是他,男人浓眉大眼,长着一只大大的鼻头,五大三粗的身形,看上去就像一头蛮牛,此时他极目远眺云梦泽,湖面被微风吹动皱起淡淡波纹,波纹一直延伸到水天交接处,望着广阔无际的湖面,男人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这几天实在是过得舒畅,两年了,少爷一直让自己按兵不动,平时寨子只是收集情报,偶尔运送运送些货物,这些事物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只有把子力气,心思可谈不上多细腻,近期,少爷的指令总算是到了,也到了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云梦泽附近的寨子他是一个个收拾过去,为了欣赏自己的战果,特意修建了这座望楼,能将整座湖面尽收眼底。

男人正在欣赏波光粼粼的湖面,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男人转头望去,走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姑娘,姑娘或是不爱红装也可能是为了行事方便,穿着一身简洁的男装,头发高高扎起,面容少了些许娇媚,多了几分英气,特别是一双眉毛,像两把锋利的长剑,姑娘飒爽英姿,说话也是风风火火,两手叉腰嗔怒道,“程铁牛,你建这么高的楼干嘛?多难爬呀。”

男人转过身,似乎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向对手下人一般对姑娘,“先生给我改了名字,叫程青秋,初一姑娘可别再铁牛铁牛的叫。”

初一满不在乎,“少爷取名字这水平真不高,铁牛这名字多适合你。程青秋这名字跟你真没什么关系。”

程青秋一脸的无奈,“姑娘也别打趣我了,还是说说有什么事吧。”

初一听了这话连忙正色道,“这两年水寨都是我和姐姐在打理,有些东西你可能不太了解,一直以来我们低调发展,只做打探消息,货物流通的事,如今我们大肆扩张,看似一帆风顺,所到之处望风披靡,但是……”

“那是因为真正对手还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但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照我们这种扩张的速度,迟早也会跟他们正面对决。”程青秋打断了初一的话,“这水寨经营我是不行,但冲锋陷阵的事我都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肯定要对周边势力做好研究的。”

初一继续说,“你知道就好,不是迟早而是马上,同辉盟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副寨主程青秋。”

同辉盟其实并不是某个单独的寨子,而是由云梦泽四个最大的水寨联合起来形成的利益共同体,也因此,云梦泽其他小寨子都不能更不敢与其对抗,纷纷选择了依附,云梦泽的渔业,交通只要是能赚到钱的营生都控制在同辉盟手里,如今云麓寨如此大手笔收编山寨无疑是撬动了同辉盟的利益,自然要来兴师问罪。

程青秋倒也没有显得多畏惧,坦然道,“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看来我们发展得不错。”

程青秋下了望楼,走到云麓寨的议事大堂,此时大厅里已经坐定了一名文士打扮的老者,身着一套朴素的蓝色长衫,颌下留着一撇修长泛白的山羊胡,不时的捋一捋胡须,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

同辉盟在云梦乃至整个荆楚地界都算排的上号的势力,同时还有可能是云麓寨未来的敌人,程青秋自然也掌握了不少关于他们势力的情报,一下便认出眼前的老者是同辉盟中鲨鱼帮的二号人物智囊叶青,鲨鱼帮能在云梦有一席之地,叶青功不可没,在鲨鱼帮纵横云梦的历史中,叶青用计向来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因此也得了个“青竹蛇”的称号。

程青秋小跑几步进了大厅,来到叶青身前,不待叶青起身,弓着身子满脸堆笑的伸出双手抓住叶青双手,“鲨鱼帮的'青竹蛇'先生屈尊前来,小辈有失远迎,还让叶先生等待良久,实在是抱歉,叶先生切勿见怪。”

叶青原本就想到云麓寨还没有和同辉盟叫板的实力,但也没想到程青秋会这么热情,原以为云麓寨敢自作主张大肆扩张,副寨主肯定不是好相与之辈,却没想到程青秋如此谄媚姿态,心下一阵鄙夷,看样子这次的任务十分轻松,于是也不起身,趾高气扬的说到,“近来云麓寨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副寨主少年英雄攻无不克可喜可贺,但却惹得同辉盟四位寨主颇为不满,老朽此次前来,便是给副寨主一个机会,下月初七是我鲨鱼帮帮主沙必仁的生辰,到时候会大宴云梦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程副寨主负荆请罪将云麓寨作为寿礼拱手送上,到时候老朽在其中帮你美言几句,同辉盟几位寨主自会原谅你年少轻狂,说不定还让你在同辉盟。”

程青秋听了这话却是森然一笑,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老东西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也不怕云梦泽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叶青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程青秋变脸如此之快,正欲抽回手,却发现双手向被镶嵌在石壁之上,丝毫动弹不得,感受到程青秋一双铁掌越箍越紧,叶青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厉声喝问,“程青秋你要干什么,如此对待我,也不怕鲨鱼帮,不怕同辉盟雷霆震怒吗?”

程青秋听了这话,声音愈发狠厉,“老子怕的要死,那我也问你,你怕不怕老子现在就把你剁了扔到云梦泽里喂你们家鲨鱼?咱可都是五大三粗的绿林中人,可不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那一套。”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不对,我应该将你的脑袋剁下来,送给你家主子做贺寿礼物,你们宾主多年,这个礼物他一定非常喜欢。”

叶青看着程青秋那双喷着火的眼睛,过了几十年的他自然看的出程青秋杀意盎然,此时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叶青向来干的是出谋划策的事,哪怕身子比上普通人强不少,却也完全不是程青秋这种江湖好手的对手,此时叶青满脸恐惧,脸上都挂上了泪痕,早就不似刚刚仙风道骨的模样,带着哭腔祈求到,“副寨主息怒息怒啊,咱们都在云梦泽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关系搞僵,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云梦泽众势力本就是同气连枝,况且我们帮主请程副寨主参加寿宴,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借此可以互相多多走动,程副寨主可不要多心。”

程青秋一把放开叶青的手,冷哼一声,“这他娘的还算几句人话,老子告诉你,少在我跟前倚老卖老,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生辰老子一定会去,到时候可得迎接好老子。”随后一挥手背过身去,从唇齿间狠狠挤出一个字,“滚!”

叶青闻言,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形象,一言不发,连滚带爬,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叶青刚走,议事堂后走出来两个姑娘,一个是英气逼人的初一,另一个面容与初一一模一样,气质确实截然不同,没有初一那一双剑眉,而是两弯柳叶眉,显得恬静婉约,衣着也是一身朴素淡雅的绿色长裙,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正是初一的孪生姐妹——十五。

初一忍不住开口,“少爷教出来这几个学生,本事都没学到少爷万一,口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个个都是嚣张跋扈的主。”

程青秋听了初一这话不敢反驳,只能窘迫的低下了头。

十五出来打着圆场,“无妨,若是太过示弱反而让那四家争先恐后打我们主意,我们态度强硬,按我们的估计,铁牛这么一闹,肯定会穿到同辉盟每一家的耳朵里,四家肯定得合计合计怎么联合打垮我们,鲨鱼帮的沙必仁做寿排场挺大,几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我们,我觉得到如今这局面,我们暂时停止扩张,一门心思看看怎么对付同辉盟,这样吧,我马上修书给少爷,看少爷如何指示。”

十五说罢,三人聊了些寨子里的事便各自分头行动。十五回到闺房之中,用绣花针在小纸条上扎着小孔,这是十五与少爷约定好的记号,也只有两人才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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