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你是咋混成这样的？”
老人们没有未来，所以总爱回忆往事。
当王法提及过往之事时，他们也不自觉的跟着回忆起来。
虽然过程并不美满，但是却能勾起人心中的柔软。
因此大爷们都有些松动，并且六爷最先开口，询问缘由。
“狗娃，你爹的下场你也知道，其实……你不必做贼的，何必呢？”
此话一出，其他大爷也来劲了，纷纷附和。
“娃儿，可是有什么难处？倒是跟大爷们说啊！”
“对啊，干什么不好，非学你爹干嘛，多遭罪啊！”
“贼可不好当啊，要是被抓到，挨打都是轻的咯！”
“听我一句劝，趁着还年轻，赶紧回头，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可不是嘛，诶~不对？你好像连你爹都给偷了，这是……”
大爷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劝诫，希望王法回头是岸。
只不过说着说着，他们就发现不对劲。
王法这个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贼。
而是凶狠起来，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的狠茬子。
听到此处，他自己也有些尴尬，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脑勺，笑呵呵回应道：
“我那个不孝爹，不务正业就算了，竟然还妄想当赌圣，您说荒唐不荒唐。”
“所以为了他好，只能出此下策，能偷光就偷光，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去赌坊闯祸。”
“我啊！可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不容易啊！”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
但是事情放在王法和他那个奇葩爹身上，却又显得极为合适。
一时之间，众人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六爷方才说道：
“你要这么聊，我们还真没法劝，毕竟你爹确实够烂的。”
“只是你可知道，从城里回来的年轻人都怎么说你吗？”
“他们都骂你，都认为是你害他们遭了殃，搅乱了城镇的太平日子。”
“你说说，偷你爹就算了，怎么连自家族人都不放过呢？”
王老六的话，其实还是说轻了。
回村的年轻人可不是骂了几句那么简单。
几乎是达到了诅咒的地步，恨不得所谓的三爷赶紧完蛋，早死不投胎。
毕竟按照他们的说法……
大半夜做美梦睡的正香，谁知道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裤衩都被偷了。
换做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能不骂么，能不诅咒么？
但凡是个正常人，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得光溜溜，谁又不会害怕，谁又不会气炸呢？
只是这事也不能全怪罪在王法头上。
毕竟他手下人数众人，难免会有些奇葩存在，又做了些奇葩事情。
像这类小事，他自然不知情，也不知道该如何管教。
当然，受害者可管不了那么多。
自然而然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摁在了所谓的三爷头上。
这也就导致王法的名声奇差无比，几乎是人人喊打的局面。
对于此，王法倒也没有辩解，而是顺着六爷劝诫的话，继续说道：
“骂我，那只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罢了，无需在意。”
闻言，大爷们倒是点头认同，为首的六爷更是开口附和。
“你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确实如此，但凡了解你一点也不至于骂你，的确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
“啊？骂我的人，只是因为不了解我。”王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而了解我的人，可是恨不得杀了我呀！”
此话一出，大爷们纷纷哑火，脸都憋红了。
最终，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抄起老胳膊老腿，对着王法就是一顿输出。
“狗娃子，你这是在骂我们，我们能听得出来！”
“你这是说我们有眼无珠咯？连你一个小娃娃都看不透呗！”
“咋，老子不算了解你，小时候是谁给你换的尿布？就你那点小鸟，老子怎么不了解？！”
“稍微夸你一句就飘了？真是不知好歹啊！”
“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大爷们拳脚相加，但是却没有使多大力道。
倒不是他们年老体弱没力气，而是真心舍不得揍王法。
总之，就这样，众人闹腾了好一会儿后，场面方才消停下了。
与此同时，消停下了的还有众人担忧的心情。
“狗娃子，既然你选了道，那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遇到了解决不掉的麻烦，那就回村躲着，我们这群老家伙还能护住你。”
“贼不好，真的不好，但是……像我一样做了一辈子农夫，吃苦也不好啊！”
“祖宗曾说过，盗亦有道，你小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忘了祖训，可明白？”
“算了，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别欺心就成。”
闹腾过后，便是交心。
毕竟也就只有胡闹才能让人真正的释放天性，得以放松。
而以放松的心情去聊严肃的未来，那就再合适不过。
此时此刻，大爷们没有再劝王法回头是岸。
仅仅只是出于长辈的关心，想要多唠叨几句罢了。
对于此，王法记在心里，随后也不多言，只是继续招呼众人下棋。
“聊这些干甚，咱们继续下棋！”
“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们啊，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放心吧，小子知道该怎么做，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
另一边，永陵镇。
随着黑子回城，下达三爷的命令后。
整座城池都仿佛成了996的上班族，忙碌了起来。
只要细心观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寻常人不易察觉的异样场景。
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菜贩。
闭目养神，但是耳朵却竖起的老高的街边乞丐。
四处跑堂，端茶递水，却时不时与客户攀谈的店小二。
走街串巷，不断吆喝，却又总是在李氏家族的府邸门口徘徊的流动商贩。
这些都是王法的手下，都是他撒出去的探子。
其目的只有一件。
那就是调查李氏家族，调查事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当然，这一切还只算明面上的棋子。
还有更多暗处看不到的棋子，全都在为王法服务。
这便是他这些年闯出来的基业。
一个庞大的地下情报组织。
一个由窃贼，下九流组成的，在众人视野之外的，不容小视的强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