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6329415" ["articleid"]=> string(6) "748788"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1章 方庆" ["content"]=> string(7681) "

医院,病床上。

方庆轻微地呼吸了一下,他用了不小的力气,但吸入鼻腔的空气只有那么一点。

脑袋晕晕旋旋的,似乎随时要睡去,呼吸机戴在嘴上,视线余角能瞥到病房门外有人影窜动。

我躺在床上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想要起身,可哪还有力气,连动一动脖子都觉得没劲。

恍惚间,方庆回忆起了这短短二十几年时光。

从一年级戴上红领巾,到拿大学的毕业证,再听家人劝考研...

一件件有意义的成就如电影播放器里转动的胶带般闪过。

然后,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有好多遗憾......

他还没结婚,没给家里传宗接代;

各种会员里的小说、动漫和漫画没追完;

那么多纸片人老婆,以及即将转化成纸片人老婆的文字老婆还没来得及在梦里宠幸。

还有,还有他遗产。

工作多年的存款当然要留给爸妈,但是其他的呢,他打上王者段位的全皮肤账号,电脑里整整一个硬盘没有温习的学习资料......

这些,这些成绩都是他努力的证明,可美好的生活没来得及享受就要嗝屁了,他不甘心,死不瞑目啊。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我打拼这么久,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

方庆真想给自己一耳光,人生到最后的时刻,脾气格外暴躁。

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身体呢?虽然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做足疗不进夜店,但他偏偏喜欢熬夜啊,已成习惯,作息紊乱。

每天最少凌晨睡觉,又准时早起上班。

大学四年把早餐戒了,不爱运动。

再加上996的上班工作...

身体早就亏空了,到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方庆气若游丝躺在病床上,脑海里只剩下悔恨,想起一句句至理名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有一副金刚不坏的身体,和一颗及时行乐的心和肾。

这时,一个白衣护士走了进来,推着他走出病房。

方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随着病床的推动,思绪愈发缭乱,索性闭上眼睛,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好像是亲人在安慰他,鼓励他。

没多久,黑暗中刺入一道白光,紧接着,大腿感受到有蚊子叮咬的细微刺痛。

好想睡,好想睡。

方庆的意识沉了下去。

......

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混沌,方庆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燥热。

睡梦中惊醒的后遗症让人分不清天南地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度过了真实,充满意难平的一生。

清新的空气里充盈入肺腔,身体的感知回来了,但几个月以来折磨心神的病痛却消失了。

难道我的手术成功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方庆叹了口气。

没有死。

但眼前有一件奇怪的事。

头顶是白色的蚊帐,他余光一瞥,所处屋子的里满是古风装饰家具。

方庆愣了愣。

我这是在哪儿?

不管如何,这不太像医院的病床。

也不是自己的家。

方庆握了握温热的双手,十指灵活,能动。

将手臂从奇怪的被褥里伸出来。

方庆彻底懵了,凉意从脚趾开始蔓延至全身。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白嫩无比,可爱无比的小手。

“咿咿呀呀!”

方庆下意识的一句“卧槽”,从嘴里说出来,却是模糊不清的拟声词。

他一下子怔住了,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身体可以控制,但变得笨拙不堪,找不到平衡点,导致他只能在床上乱蹦跶。

阿西吧,这是怎么回事?

方庆:“咿趴趴呀!”

怎么他没死,身体却变了,变成了婴儿?难道老爸老妈给他安排了什么奇怪的手术?

不对,现代的医疗科技什么时候这么逆天了,又不是在拍电影。

咯吱!

耳畔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方庆瞬间停止挣扎。

有人?是谁,老爸还是老妈?

俄顷,脚步声渐渐靠近。

一张男人的脸进入了他的视线,那张脸沾满了血污,脏兮兮的,而且,对方身上穿着古代的甲胄......

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惊了方庆,无数的疑问和恐惧一股脑涌入脑海之中。

......

方逵想要去摸了摸床上小孩子那冰雕雪琢般的可爱小脸,可意识到自己满身鲜血后,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一点也不像我,倒想你娘。”

忽然间一阵风吹进屋子,吹得照亮的蜡烛同向晃动。

“方逵将军。”

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方逵全身一顿,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眼里闪动着不舍和遗憾的泪光,待转过身,已恢复如常。

来者须发皆白,一身白色道袍,手搭拂尘,气质仙风道骨,宛若世外高人。

“梅鹤大师,有劳了。”方逵不急不慢地作揖问候。

被称为“梅鹤”的道长目光掠向方逵身后的孩子,微微一叹:

“将军可想好了?要知道,幼子无父无母,乃世间一大憾事。且以将军之所为,眼下未必是死局,只要将军......”

方逵似乎知道眼前的道长要说什么,连忙举手打断,眼神坚定道:

“我不会背叛太子殿下。我的所做所为,只是为了不牵连方家,顺应大势罢了。

“至于要我屈膝投降,我办不到。为人臣子,应当尽忠,待赴黄泉,我自当向太子殿下请罪。”

他的声音继而转柔:

“只是我这不到三个月大的儿子,他还这么小,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就算我不能保他一生荣华富贵,我也要让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普天之下,我只相信逸云宗,大师,拜托您了。”

梅鹤见此,不再多说,穿过这位孩子的父亲身侧,将那床上的幼子抱入怀中。

这孩子被陌生人抱着,没有哭,来回看方逵和梅鹤,清澈的眼睛却有些害怕,不安地躁动着。

“敢问将军,可为他取名?”

方逵长叹嘘一声,只道出了一个字:“庆。”

所谓“庆”,指福泽、福气,方逵是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是个有福气的人。

梅鹤颔首,记下这个名字,却见孩子的父亲已经闭上了眼睛,拳头紧握,头微微一侧,像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个轻微的动作,已经耗费了方逵全部的力气。

待到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方逵一只手放在床上,上面还有余温,他枯站在床前,很久很久,没有动弹一下,宛如雕塑。

......

这一年是大昭历隆熙二十三年,皇帝陛下病危。

在外戍边、身为皇子的定王秘密回到京城神都,发动玄天门政变,率军围攻皇城。

第三日夜,皇城被破,大局已定。

一位守城门的将军趁乱返回家中,安排好一切,将幼子交由一位云游至此的道长,之后便引火自焚。

半月后,新帝继位,改年号“宣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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