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不是在断崖那边就已经被混沌虫杀死了吗？
可站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形确实是六六没错。他耷拉着脑袋，腿以一种常人不可能办到的姿势扭曲着。
张兮灵的目光投向那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着族长刚才的话。他已经看出来，张兮灵的目的不是这个墓，而是为了他。不仅如此，他还把张兮灵视为威胁。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接近他？
她想尽办法从道上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别人请他下过的斗她都要再去一遍，只为了能够寻找到他的蛛丝马迹哪怕一点点。
这么多年，她跟随着族长的脚步，自己走山涉水，耳边只有风声。离他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座雪山，他站在倒斗的队伍里低头看地图，雪就从他的眉间落下，像是雪山里的神灵。
张兮灵有几秒的时间看得出神，她所处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雪崩，从雪山上滚落下去。
自己为什么要接近他，除了家族的使命，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张兮灵眨了眨眼睛，眼眶有点发热。
可是形势不允许她多想，几秒钟的功夫，六六正诡异地走过来。那动作甚至不能称的上走，他浑身颤抖着，每一寸皮肤都在蠕动，慢慢往这边靠近。
张起灵举起黑金古刀，隔空扔出去，正中六六心口。那些虫子似乎忌惮黑金古刀，又或许是刀上有残留的麒麟血，他们从六六的躯壳里出来，绕着两人往出口的方向去了。
六六倒地，整个人干瘪了，只有一张皮包在骨头上。张兮灵虽然和他有点个人恩怨，但他终归是个孩子，还死状这样恐怖。她脱下皮衣，铺在了六六的尸骨上。
这件皮衣是黑瞎子的，初来杭州有些冷，他随手披在了张兮灵肩上。
张起灵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张兮灵抬头看向他，主动开口:“族长，你想知道的我会和你说清楚，只不过不是在墓里。”
张起灵点头，冷淡地说:“出去后，如果你有威胁，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张兮灵微微笑了，心想，没什么啊，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山洞的尽头是一个石门，石门的两侧各屹立着一座雕塑，其貌似山羊，头上有角，直直地指向来人。
石门沉重，一眼看过去没有机关，不知道怎么打开。张起灵用两根奇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门缝，突然停了下来，说:“石门只能从内部打开。”
张兮灵疑惑道:“当初建这道门时，难道就没有想着再把它打开吗？而且墓门口立着山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先例。”
张起灵不说话，目光却落在了门口的两座雕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开口:“不对。”
张兮灵问:“怎么不对？”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生物，叫獬豸。”
张兮灵看向那雕塑，感觉想起了什么，又不太明白。
“上古四圣之一皋陶，相传采用獬豸治狱。如果有罪，獬豸就会用角顶触，无罪则否。”
张兮灵想起来了，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名叫獬豸，状如山羊，却只有一只角。而獬豸作为传统法律的象征也受到历朝的推崇。
这里出现了獬豸的雕塑，是什么原因？
“这里出现了獬豸的雕塑，会不会和进入石门的机关有关。”张兮灵试探地说，不太确定。獬豸治狱，原本是对有罪之人，如果真正是这样，算不上是什么好兆头。
张兮灵在脑海里快速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过了一下，这么多年如果说真正没干什么坏事，自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在道上她总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是别人做些什么她一定要还回去。况且有时候受人之托，本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意愿。
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好人。
这么想着，她突然有些想笑。眼前的是两座雕塑，难道会真的化成獬豸来顶她吗？
张起灵突然叫她:“过来。”
她走上前去，只见张起灵直直地站在左边的雕塑前，缓缓抬起手，放在了那只獬豸的角上。
张兮灵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抚上另一只獬豸的角，心里却不解。獬豸的角顶的是有罪之人，族长这么做，倒像是在忏悔。
她问:“族长，这样做不就是在默认我们有罪在身。可是，我们何罪之有？”
张起灵的声音冷冽:“扰死者清静，本就有罪。”
张兮灵突然愣了，耳边却传来轰隆的巨大响声。随着地面的颤动，眼前的石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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