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6307196" ["articleid"]=> string(6) "744939" ["chaptername"]=> string(17) "第三章 石 匠" ["content"]=> string(11068) "

白继石家是寨子的最高也是最东面的住户,俞北疆一路踏着石阶上来时,便见一个身板硬朗,留个平头短发,发际已有些花白,磨盘型脸上透着醉红,两个厚厚的耳垂特别明显的男子正在院子收拾一把镢头,见来人忙丢下手中的活计,俞北疆见状忙赶上一步气喘吁吁叫道:“石叔,我又上来了。”

男子拍了拍手上的土过来就握住俞北疆的手说:“这么快就上来了,这就不是个着急事吗。”一边招呼其他的人,一边对着屋里喊着:“哎,屋里的,北疆来了快倒茶去。”

俞北疆看着白继石穿着那件已经褪色的臧蓝棉质长袖T恤,领口间透着枣红色皮肤就说:“白叔,山里的什么精灵把你养得这么健康神采奕奕的。”

白继石摸了一下已经长出胡茬的络腮胡子笑着说:“山里人靠的就是这新鲜的空气和这没污染的水吗,哪像你城里人,听说水里还要加漂白粉,面里要加食品胶,那能吃出好身体来?”

说话间白继石的女人从屋里喜盈盈地出来说道:“北疆,你来了?上次你一走我掌柜就整天地念叨着你,说你人好,能成事,认识你和小秦是他的缘分,那天一走还不知道来不来了,都说城里人不好交,我咋看你就那么好呢!这是我掌柜前世行善才交了个你这好后生,这次来了多住几天……”

趁着女人说话当中俞北疆观察着这个给他留下贤惠,勤快印象的女人,年龄大约有五十四五开外,身高一米六七左右,体态丰满 ,表情随和而无拘束,留着下摆齐整的剪发,皮肤不算白润但面容十分干净,五官周正,两只眼睛浑圆有神气,嘴角略略上翘,无论张口还是闭口都给人以亲切友善的感觉,说话时左侧露出一颗小虎牙,到更显得她比实足年龄更加年轻一些。女人上身穿了一件麦黄色小立领外罩,下身是条藏蓝色裤子,脚上穿双黑色平绒面料的平底布鞋。

白继石见自己的婆娘唠叨不停,忙说道:“赶紧倒茶去,不说话没人说你是个哑巴。”然后拿出几个木凳让给来人,自己却自言自语地又说:“婆娘家,一天啰里啰嗦,难怪娃们都不爱回来。”

俞北疆说:“白叔,俺婶子再不说话,你这寨子还有谁跟你说话呢?”

“你吗!这回可得多住几天啊,咱这儿房子可多得很,扫扫擦擦都能住人。”白继石给来人发着烟,发到俞北疆时越发高兴地说:“这还是你上次给的那一条猴王烟,没舍得抽,平时旱烟就打发我了。”

女人端来了茶水给来人都倒了一杯后就转身要离开,俞北疆将一个蓝色塑料袋递到白继石的女人面前说:“婶子,我给我叔拿了些腊牛肉,给你拿了两包绿豆糕。”女人接过袋子的同时白继石说:“你这娃,怎么这么见外的,叫叔和你婶子都不敢担待了。”白继石的女人也说了些客气的话,拿着东西便到院子南边的灶房忙活去了。

俞北疆给对方相互做了介绍,便和白继石谈起如何修缮寨子以及用工费用的情况。白继石等俞北疆说完,将他拉到一处小声地说:“北疆,你这是搬着石头进山费憨力,咱这山里缺啥也不缺人,你真是的,只要认你的这个白叔,就不要和我讲钱的事,具体咋整明个儿等小彬回来咱爷三个再做商量,房子要修的量不大,如果改动……”白继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北疆,只要你相信我就只管说,你白叔我的手艺目前在这一片还算是个老大,他小彬还差得远,你说咋整我就给咱咋来,带这些匠人上来你不是羞你白叔的面子吗?”俞北疆笑着说:“白叔,有这话我还有啥担心的,明天咱先让人把一些破烂不堪,没有修复价值的房子拆了,凑些材料作为修缮用料,我先带他们转转,让他们对寨子房屋有个感观认识,你和小彬干的是精细活,出力的就叫他们上手。”

看大家茶水喝得差不多了,俞北疆带着几个民工在白继石家房子前后转了起来。这是一个坐东朝西的院落,紧靠东边岩石坡面是一排南北长约十余米,有两扇向西开着门的连排房,房子整体是石木土结构,根据外形看向南一侧的那一间应该是正屋,北侧这一间是个带灶房的偏屋,一进正房的屋门是一个前后通透的大厅,大厅两边各一间厢房,厢房的门都开在大厅的前门两侧,厅内面积约有二十几个平方,地面是用石板铺成的,墙体为土木结构。

在大厅与北厢房隔墙的正中放了一张发黑的八仙桌,两边各放一把八仙椅子,从做工上看很是一般。桌子上紧贴着墙的是一个黑红色的装饰架,架子上是空的,装饰架旁是一部立式双卡收录机,桌子正中放了一个搪瓷托盘,托盘里有两个扣着的玻璃茶杯,桌面和装饰架都擦得油光锃亮,在桌子上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幅较新的《蝉饮清露图》的画作,两侧是虞世南: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两首绝句条幅,在屋子的东北角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从一个敞口的袋子看去是晾干的山货。

挨着南厢房门紧靠墙壁的是一个上屋顶隔层的木梯,蓬着隔层的木板已经黑得看不出木纹,在木梯的正上方有半个乒乓球案子大小的空间没有篷木板,可以看到房梁上挂着几十吊颜色或深或浅的熏肉。从上房东墙右侧的小门出去是一个不大的后院,院子东面紧贴着山岩,在山岩右侧上方有一股溪水沿着岩壁的间隙流下,下方是一口在地面石头上掘出口径有半米大的水井,水井的蓄水面离水井沿有一掌高,俞北疆好奇弯腰看个究竟,原来在水池的西南方向的水面上有两个拳头大的石眼,水就流进这个石眼里。

水井西边紧挨南面厢房的后墙,透过南厢房后墙窗户的玻璃,看到屋里有一个南北通透的大炕,靠南墙摆放着一张朱红色木柜,木柜上是收拾整齐的被子,屋子南墙放置着一些坛坛罐罐,西墙前窗户上射进的光线,让厢房内亮堂堂的。后院北侧有一棵一搂粗的皂角树,沿树干西南用竹子围了一个篱笆在与北院墙之间喂养了十几只鸡。

前院比后院大了很多,除了通往上下院子的石级外,院子周围与下面那排房子有三四米高的石台,由寨子巷道的石阶上到院子入口就是前院的北侧,紧贴入口北边是一片竹林,竹子不粗却很茂密,竹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竹林的东北侧是一个用碗口粗的树干围扎起来的猪圈,圈里两头黑色半大的猪抬着头冲着来人,猪圈的地面冲刷得比较干净,可以看出猪圈地面也是用石板铺的。院子南边的台阶旁是一棵有一搂多粗的板栗树,大树枝叶茂盛,时下正开着米粒大小的小白花。和板栗树连着的是一排用树枝捆扎成的栅栏,起到提示作用,栅栏里面是一个用树干和竹竿捆扎的晾衣架,晾衣架前有一个圆形石桌,再向南边是一个像是自然形成的不规则的水池,原来,后院水井石眼的水通过地下管道流到这个水池,在水池东南侧是一条仅有一尺宽的上山石阶。

石阶南边是厕所的一间小房,俞北疆从厕所出来连声称赞白继石说:“白叔,你太能行了,山里人卫生习惯真叫我们关中道的人佩服。”原来,厕所内十分洁净,地面石质黑亮,便池是个椭圆形坑口,坑口的左前方是一个有脸盆大的水窝,水窝与便池口的前面以一个两指宽的水槽相连,在水窝的出口处有一个一掌宽的木板卡在水槽两边的石槽里,当人方便完后,提起木板水窝里流出的水通过水槽流入便池,便池下方的坡面很陡,污浊物就很容易被冲走。水窝的水是从北墙下一个明水槽流入的,水窝南边是一个扁平的溢水口,溢水口平面高出流向便池水槽有一块砖厚。白继石笑着说:“咱就能敲个石头,还能闹个啥。底下的粪咱还要当肥料上地呢。”

俞北疆带着队长几个人参观完刚坐在院子中间摆好的桌子前,虞巧儿就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煎饼上来,对着白继石笑着说:“二舅,我上午给我妗子说了给咱三个烙几张煎饼,没想到来人了,就把这几张煎饼端上来,顺便给我妗子帮个忙。”

俞北疆趁着虞巧儿和白继石说话时,再次从侧面仔细地打量着虞巧儿,她与刚才穿着不一样的是,上身换了一件宽松的紫色条绒外罩,使得胸前轮廓不再像刚才那么明显了,脚下穿了一双和白继石女人一样的布鞋,整个人在院子的站相倒像一个锥子牢牢地扎在地上,或许是外罩颜色的缘故,虞巧儿的人也越发显得苍白,嘴唇也显得有些干燥,在她说话的同时正好面对着俞北疆,俞北疆这才更清楚地看到,虞巧儿嫣然一笑时,一侧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那种纯清和害羞中透着妩媚的风韵确实诱人。虞巧儿说着就去了灶房,随着她身子的摆动一股淡淡的泡桐花香味在俞北疆嗅觉中散发着,不一会儿虞巧儿端着茶壶来续水,对着俞北疆说:“俞哥,我把搬洋灰的钱给过了。”

白继石忙问:“啥搬洋灰的钱?”虞巧儿说:“俞哥他们上来捎了十袋洋灰,增利跟他媳妇栗花给搬上来,说俞哥说好给五十块钱。”白继石对着俞北疆说:“嗨!你胡闹呢嘛,咱这土屋木房还用得着那贵重的东西,这乡里乡亲的叫帮个忙,这增利个怂也是胡要呢。”

“带着车来了不想空跑,顺便捎些材料,五十块钱不多,给我五百也背不上来。” 俞北疆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钱要给虞巧儿,虞巧儿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茶杯说:“行了,给我们修房咋能让你掏钱,增利两口子也是的,谁的钱都挣。”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俞北疆紧跟在虞巧儿的身后硬是把钱塞到虞巧儿的手里,白继石还想说,心想事情已经都发生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吃过午饭后,俞北疆给队长交代了一番,便送走了队长和司机。白继石收拾了他家下面的两间空房,拿了自己家的几床被褥,又让虞巧儿在她家拿了一床被褥便安顿好了住处。太阳落下山白继石带着俞北疆和三个民工到他屋后山上看了他和印小彬家的木耳棚,顺便介绍了周围的一些景点,回来后喝了茶,便安排三个民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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