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帮您把用的柴火都放这里了。”
“用这个擦擦脸上的汗，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少年身体在小山般的木材旁显得格外瘦弱，凸显的肋骨，很难相信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孩子一个人搬了这么多柴火。
妇人一脸心疼模样，看到少年帮忙搞得浑身脏乱也是过意不去，从身上赶忙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眼前这个用手抹汗的少年。
“每次都得麻烦你，休息会吃些东西，让婶帮你把衣服洗干净。”
房屋里布置也比较简单，大厅里有一张木桌和几张板凳，还有平时存放一些餐具饭菜的橱柜。房间一尘不染，虽简朴但不简陋。
刘婶边说着边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些饭菜，像是专门留着，肉眼可以看出上面的余热，香气弥散了整个房间，让人心动不已。
少年也不推辞，接过刘婶递来的手帕，手帕上纹了一朵花，捎带着一些余热，小心的用手帕背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刘婶您别见外，平时还多靠您帮衬着，陈叔那边早三天就喊我了，我赶着去帮个忙，饭菜的话……”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难色，攥着手帕的手也不觉加了一分力量。
“这饭菜我待会专程帮你送回家，小雪还没吃饭吧，你们俩的我早就都准备好了。”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为难，妇人还没等他说，便继续接着他的话，给少年一个答复。
“谢谢婶！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
少年眼中亮出了光芒，把手帕叠的方方正正，放在桌子上，拍了拍发皱的衣服，一溜烟跑出了门。
“这孩子……”
刘婶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考虑自己，在他心里妹妹就是最重要的。自己也尽力多帮帮他们兄妹。
从屋子里望出去没了少年的身影，刘婶转身收拾，准备给少年妹妹送一些饭菜。
村子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建村之初由第一任村长种植，如今也粗壮到三十余人才能环抱。
村里的老人经常在树下聊天，乘着树荫的清凉，再吹来一阵和煦的风，哪家长哪家短聊着，说是村子的信息网也不为过。
此时树下就有三个老人聊着天，摇着蒲扇，脸上带着笑容，时而还笑出声音，不知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小杨！”
赵大爷眼尖，隔老远处就看到一人影，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向远处挥了挥手。
“欸......老赵你这个老家伙，这是看到谁了？”
一伙人顺着赵大爷目光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简单外衬的少年边跑边向这边挥手。
“赵爷爷上午好啊。”
不一会少年就来到树旁，向各位老人同时打了个招呼。
“小杨，看你跑着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忙吗？”
挠了挠头，少年有一些窘迫。
“今天还有些事要忙，不能陪您老聊天了，下次亲自去找您和您下棋。”
“我们几个老骨头在这也是闲着，又要去帮忙了吧，下次可得好好陪我。”
赵大爷脸上笑眯眯的，看到少年就和看到自己的亲孙子一样，这股热情劲不由得让周围大爷一愣，哪见老赵有过这种仗势。
也没有多的几句寒暄，少年向面前三位老人挥了挥手，向另一个方向继续赶去。
这前脚刚走，另外两位王大爷和周大爷可就忍不住了。
“老赵，这孩子是谁啊？刚刚光听你叫小杨了，还叫的那么亲切。”
“姓杨？难道说是咱村子西边那里……”
周大爷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看着赵大爷点了点头，也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同一个村子，邻里上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是村里离得较远，平时见的少，但有各种途径得知村子里的一些消息。
“一下子没有认出来，真的是挺久没有看到这个孩子了。”
王大爷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了村子里的杨姓人家。
都说到这里，自然而然也就把话题引到了这个点上。
“这孩子就是杨澜。”
赵大爷的笑容也消失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说起来也是命苦，在这孩子小的时候，他父母外出打猎就没回来过，现在只有小杨和他妹妹相依为命。”
“你说这个妹妹，我还记得是叫秦雪，当初带回来这孩子，也就过了不久……”
“打住打住，我说你这个老顽固，要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这孩子起码过的比现在要好的多！”
赵大爷打断了周大爷的话，摇着蒲扇的手也停了下来，胡子一抖一抖，面色也变青，可以看得出是相当的生气。
“孩子能有什么错，人家杨家夫妇过的那么辛苦还救了一个陌生孩子，是大德行，你们口口声声说这姑娘是扫把星，是瘟神，避而远之。”
两人也闭上了嘴，没法反驳，虽然领养孩子和父母出事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固有观念让他们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气氛也变得凝固，在沉默了些许时间，赵大爷脸色变得缓和，手中的扇子也继续摇动起来。
“杨澜是个好孩子，当时出了那种事，他自己学着照顾妹妹，去帮助其他人家换一些食物和日用品，让大家接受了他。”
赵大爷也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倘若能这么容易消除村名的成见，兄妹俩不说是生活富足，起码是应该不愁温饱，实际情况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杨澜尽量满足妹妹的需要，自己却常常饿肚子。
老人们也不再讨论这件事，各自享受着自己的惬意时光，不知道脑海中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
这边杨澜也到了陈叔家门口，礼貌性的敲了几下门，后退了几步。
“陈～叔～！”
扯着膀子喊了起来，满脸通红，配上之前搬柴火留着的黑，是黑红黑红的。
“来了来了，你小子别喊了，叔也不是听不到。”
一边回应着一边打开了门。
“您还好意思说，好几次过来帮您，忙着工作白白让我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看着眼前大汉系着一个大的白色围裙，此时也是染上红色，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陈叔是村子里有名的屠户，村子里的猪羊基本都是陈叔帮忙宰杀，人称“猪见愁”。杨澜虽然不会宰杀的手艺，但也经常过来帮忙收拾整理。
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导致没有姑娘嫁给陈叔，打了半辈子光棍，杨澜算得上是最亲近的晚辈了，有什么事就喊杨澜，当然有什么好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杨澜。
“陈叔，怪不得今天能这么快回应，看来是完活了？”
“来来，进来说，还得你来帮个忙。”
侧开半个身子，将杨澜领了进来。
刚进来，一股比刚才浓郁的血腥味进入鼻中，不过杨澜并没有什么不适应，毕竟多次来陈叔这帮忙，早就习惯了。
“陈叔，今天这仗势搞得也太大了吧？”
眼前有几只宰杀好的猪以及各处溅到的血迹，案台上，地上，周围的墙面上，没见过的人见了肯定会直接反胃呕吐出来。看到这次这么难打扫，杨澜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嘿嘿，这次比较麻烦，今天打扫完叔请你吃猪排骨。”
也是不好意思，陈叔一边笑着，一边动了起来，清洗自己的刀具。
“谢谢陈叔，您的事那我必定帮您办好啊！”
听着能加餐，杨澜两眼都放光，连忙挽起了袖子，轻车熟路去房间里拿出抹布，打好一盆水，准备开始干活。
按着顺序，从墙边到中央，大小两个人一起开动，一个清洗用具，一个擦拭墙面地板。
很快到了院子中央的位置，瞟了一眼，发现猪肉已经被陈叔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且整齐的叠放在一起，与周围的糟乱格格不入，心中难免也有所疑惑。
“陈叔，这次宰杀这么多猪肉，来大买卖了？”
“差点忘了这回事，这叔就得好好给你讲讲了。”
陈叔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快速甩动，甩干水用前面的围裙一擦，也不顾干不干净，面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小杨你长这么大也没出过村子，仙人你知道吧。”
说起仙人，杨澜陈叔所在的村子叫做万贤村，据说是当初建村后出了很多具有修炼能力的仙人，但到了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大多都外出谋生，自然也是没落了许多，更别说出仙人，刘婶这些人家就是孩子外出许久不在，与杨澜互相帮忙。
虽然没怎么出过村子，也对不知道仙人代表着什么，但是生活在同一个天地，仙人之名也是有所耳闻，神秘且强大。
杨澜微微点了点头，陈叔就继续讲了下去。
“最近城镇里要有仙人来收徒，镇长着急准备，肉类更是供不应求，陈叔运气好，能寻到这种好的买卖，大赚一笔。”
“仙人那是威风，就连平时那几个身居高位的人都得恭恭敬敬的，谁不向往那种感觉呢？”
说到这里，陈叔也是想到了什么，好像小杨和他妹妹的年龄挺合适的，能够去参加仙人收徒，如果成功对这两孩子也是极好的。
“小杨啊，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满十八岁吧，那可以尝试去参加一下每年的仙人招生，就在下周，下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杨澜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村子里都是普通人，也不会去谈论仙人的事情。
再者说来，别说是那些对他们来讲虚无缥缈的仙人，就连周围的城镇，杨澜都没有机会去看，自己有妹妹去照顾，平时帮些忙求生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心思，哪还有机会想这种事情。
“陈叔，我哪有这心思，平时也没有人能给我说这事，您这里也是我头一回听说。”
“能成仙人都是你的福气呢，每次看到好多人去参加收徒，也就少数能够成功。”
确实平时对仙人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杨澜感觉不到什么，并没有太在意陈叔的话。
“那叔你说成为仙人，能吃饱饭，天天穿新衣裳吗？”
试着问一问，也是对未来没有什么念想，如果真的能吃饱饭，让妹妹穿上漂亮的衣服，自己吃苦受罪没问题，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继续挨饿了。
一直以来没出过村子，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可能吃饱饭穿上新衣服就是这个苦命孩子全部的念想了。
“那肯定能啊，成了仙人那是花不光的钱，都不用花自己的钱，让身边人也能享受这种殊荣！”
知道杨澜想的是什么，陈叔也是暗示能让他妹妹过上好的生活。
“具体的信息我也不太清楚，明天就赶紧去找村长问问，别来不及。”
没等杨澜回复，陈叔打断了对话，撵着杨澜继续干活，本来也做完了大半，二人很快把院子里打扫干净了。
“这次受累了，多亏了你，稍等一下。”
陈叔摆放好刀具，转身钻入房间，不一会提着一排猪排骨出来，看着就有十足的分量。
“谢谢陈叔，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就行。”
杨澜知道陈叔是在帮助自己，特地给自己这么多排骨，也没过多推辞，向陈叔道谢。
接过排骨，杨澜朝着门外走去。
“别忘了找村长去询问一下！”
怕杨澜忘记，陈叔特地提醒了一下，听到答复后，转身收拾自己的猪肉去了，还得往城镇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