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6303313" ["articleid"]=> string(6) "743947" ["chaptername"]=> string(29) "第2章 辉月楼,风波起" ["content"]=> string(15016) "

到上朝时,元璟跟在皇上身后,殿门刚开,便见一男子早早伫立在阶下待命。

那少年身着藏青色官袍,身姿挺拔,腰间除了一柄长刀外,腰带处还坠着一块玉佩,就在元璟还打量观察时,那少年上前行礼道:“臣贺长风见过皇上。”复又行礼:“见过平王殿下。”

元璟眼皮掀了掀,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不由赞道: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就是那个贺长风,瞧着还真是个清朗矜贵之人。

皇上揉了揉眉心,临走前不忘嘱咐道:“元璟,切记昨晚朕与你说的。”

“臣弟谨记。”

目送皇上离去后,平王因一夜没合眼,神情恍惚,眼神迷离,又恰好几名宫女路过,任谁看到,都以为这位平王殿下是被哪个小宫女迷了眼。

“平王殿下!”

一声高呼惊的平王心尖一颤,他有些恼火看向还站在阶下的贺长风,却不想对方同样一脸怒气。

“殿下还请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这里是皇宫内院,不是外面那些下九流的地方,殿下还是收敛点的好。”

这一通指责,倒是把平王说的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没听懂贺长风在说什么,一脸茫然。

见他一副不自知的模样,贺长风更是气大,上前两步后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哪怕在这宫里宫女地位低下,但也与那街面上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同,不会任凭他人调戏,若平王打错了主意,臣身为殿前司指挥使,绝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这一下平王算是听懂了。

合着人家以为自己是瞧上了哪个小宫女一时出了神,甚至还动了歪心思。

“呵呵…殿前司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平王怒极反笑,换做平时,他必定要与这人辩驳几句再好好叫人揍他一顿,可毕竟一晚上没睡,又与皇帝出谋划策,早已经身心俱乏。

他懒得再与这种蠢货说道,错开贺长风走下台阶时,却觉得一阵目眩,一脚踏空便要迎面倒地。

这时闪过一道藏青色影子,一条强而有力的臂膀将他拦腰圈住,元璟定了定神,正要开口道谢,却听那人叹了口气,竟开口劝诫。

“殿下体虚至此,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保养,千万不要纵情声色,惹皇上担忧了。”

元璟气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人说好听了是耿直,直白一点就是蠢,皇兄竟然要本王与他同往云州?

胃部传来的阵阵抽疼让他白皙干净的脸庞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滚!”他胃里疼极,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几日,恰逢贺长风休沐,在街上见一茶楼里人声鼎沸,便进去点了壶茶,听那说书人聊着京中趣事。

“要说整个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总共有三处,且这三处各有各的特色。”

“第一当属辉月楼,来往皆是京中的世家大族,偶尔还会有皇室亲贵。第二则属对面的绾云月宫园,人称‘绾园’ ,是这京城里最大的歌舞伎园,据说这园子乃是平王殿下的产业,那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婀娜。至于这第三嘛…”

台子上的说书人还在侃侃而谈,贺长风却失去了兴味,转身走出茶楼,看着街道对面精致奢华的三层角楼不由得想到数月前的一桩事。

那日贺长风约了友人饮酒,至晚方归。回府时恰好路过绾园,却从楼上掉下一物,正巧落在他的头上,取下一看竟是女子的肚兜。

贺长风虽已二十二岁,但从小到大基本都混迹在男人堆里,他这个人一贯给人正人君子的印象,别人聊起男女间情事的时候,大多也都躲着他,他自己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当看见那红色绣着鸳鸯的肚兜,隐约还有女子的脂粉香味,贺长风登时就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那顶层的栏杆处探出一人,朝他吆喝道:“这位兄台,你手中的肚兜可是我的彩头,千万别私藏了去,我这就下来取。”待贺长风抬头看去,只瞥见了一抹烟色衣角,和一阵乱哄哄的笑闹声。

不多会儿,远远瞧见从园子内向外走来一身烟色长衫的男子,他将那肚兜放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上,转身隐在暗处,见那男子果然去取,顺着光亮看去,那男子竟是平王元璟…

贺长风想到那晚平王在顶层的那些轻挑放浪的话,打心里瞧不上这位王爷。

平王?不过如此。

回到府中,又想到几日前看到平王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越发肯定对方是闹出了什么风流事,被皇上训斥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而已。

此时他闭目收敛心神,赤裸着上身,结实的胸膛上满是从脖颈处流淌下的汗水,手握长刀呼吸均匀,倏忽间睁眼时目光冷冽,杀意腾腾,手中长刀顺气而使,凌厉的刀锋所到之处皆是飞花残叶落地。

“好刀法!”

贺长风闻声看去,就见自己大哥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他抓起衣衫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便大步流星地向廊下跑去。

“大哥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贺云川看着眼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的弟弟,不由得想起了白日皇上私下密谈的话。

“朕的宏愿你不是不知。”

“明帝在位时的事已是过去。”

“云川,你我二人自小一起习学,也曾在少年时把酒言欢,虽是君臣,但也是挚友,如今朝局表面平稳实则暗流汹涌,眼下出的这事若处理得当,朕便可放开手脚将这朝堂里里外外清洗一遍,朕需要国公府,更需要你…”

那一贯高高在上的人说这些话时,神情恳切,贺云川叹了口气,打小他便看不透那人的心思。

“大哥?”

见兄长蹙眉发愣,贺长风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是有事,不过晚些时候再说与你听罢,先跟我去母亲那里请安。”

一听到要请安,贺长风面上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抬起肘部怼了怼自己大哥,靠近压低声音问道:“母亲是不是又给你物色哪家小姐了?这次是赏花还是游湖?”

不等贺云川开口,贺长风继续说道:“大哥,其实你年龄确实不小了,你比皇上也才小了一岁,皇上都三个孩子了,你还孑然一身,母亲能不急吗?”

“哦…那要不,我让母亲先给你相看相看?你如今这年龄可正是议亲的好时候。”

这语气登时让贺长风的气焰蔫儿了下去,赶紧闭上嘴岔开话题。

“哎呀,我就随口说说,随口嘛。对了大哥,我前几日当值时,还瞧见平王了。”

二人并肩走在长廊,听自己幺弟提起平王,贺云川似是回想了一番后回道:“哦…我倒是许多年未见过他了,是有什么事吗?”

贺长风不由的撇了撇嘴不屑道:“他能有什么正事…一个王爷在京城里开个妓院,还终日流连…”

贺云川却停下脚步一脸正色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贺长风虽嘴上不说,但心中扔抱着怀疑。

又见自己大哥如此郑重,忍不住问道:“大哥与平王关系好吗?”

“倒也谈不上,那个人做事狠绝,与皇上的性子截然相反。”

贺长风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做事狠绝?那个拿着女子肚兜招摇过市的人?

说话间,二人便已经来到了后院,一小丫头看见,赶忙便迎了过来。

“见过大少爷,见过三少爷。”

贺云川的视线越过丫头看向她身后的房间,小声问道:“母亲今日怎么样?”

那丫头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本早起时夫人心情还不错,用过早膳,夫人去净业寺上香,好巧不巧的瞧见那位姚大人…想来是又想起了二姑娘,回来后午膳也没用,一直到现在了…”

提起姚大人,贺家两兄弟明白了过来,两人神色黯淡,贺云川摆了摆手示意那丫头下去,二人整理了心情向屋内走去。

“母亲。”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越过屏风,一位身着绛紫色湘绸长裙的中年妇人正斜靠在团垫上,怀中抱着一件大红喜服仔细摩挲,脸上泪痕斑斑,听见二人进来的动静才回过神来,匆匆捏着衣袖擦拭泪迹,转而挤出笑容向二人看去。

“我儿来啦。”

看着自己母亲红肿的眼眶这二人心里也不好受,知道母亲伤感,两人便连忙凑了过去。

“娘…听说您今日没怎么用膳…”

这一说,国公夫人便又想起晌午瞧见那姚大人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模样,再想自己可怜的女儿如今却只能在寺里吃那些元宝蜡烛,眼中逐渐蓄满泪水,“我…我一瞧见他,就控制不住啊…”说话间,国公夫人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她紧紧攥着那件喜服,仿佛看到她视若珍宝的女儿一般。

“阿月是傻,可他们家实在是可恨至极!当初阿月为了他姚令泽忍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诋毁,如今他怎有脸面去那寺里!他明知道…明知道!”

明知道那寺供奉着自己的女儿。

国公夫人哽咽着说不下去,眼见这幅情景,兄弟二人只默默对视一眼,宽慰人的事贺长风是做不好的,便错开身,让自己大哥坐到母亲身边。

“娘,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阿月性子纯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她最亲最爱的人,若我们伤了病了痛了,阿月九泉之下也肯定会很难过的。”

贺云川的话让国公夫人渐渐平了气,他撩起衣袖轻柔的替自己母亲擦拭泪水,继而说道:“那姚家如今早已不复当年,他父亲的鸿胪寺卿,还是当初皇上看在先太傅姚公的面上,降旨恩赐的,至于他…”

“他连给你儿子我提鞋伺刀都不配!”

一旁的贺长风气冲冲的接上话,脸上倨傲嫌恶之色到是让国公夫人忍俊不禁,噗嗤笑了起来。

见母亲心情变好,贺云川也笑着继续宽慰:“的确如此,老三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殿前司,手握御赐官刀,要论恩宠,别说那人了,哪怕是他父亲也得忌惮几分。”

“是啊娘,您还有我和大哥呢,如今大哥还未成亲,还指望您给他相看呢!您可不能把自己先给折腾坏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呢,你儿子我回回在宫里都要吃三大碗呢!”

国公夫人被贺长风闹的一阵阵发笑,最后实在是遭不住,点了点他的脑门嗔怪道:“就属你能闹我,嗐!说了这半天,我倒真有些饿了。”

母亲发了话,贺长风立马接道:“那咱们去街上吃吧,也不让府里忙活了,您不是喜欢辉月楼的菜嘛,那今儿就去辉月楼吃!”

说着便敲定了行程,母子三人同行,带了个随伺丫头,套了马车,兄弟二人一左一右骑马在侧。

没一会儿,几人便到了辉月楼,刚进大堂,店里有机灵伙计忙迎了上来,“哟,国公夫人、大将军、贺大人,几位今儿到是得空,里面请!”

伙计领着三人一路穿过大堂走上楼梯,来到二楼靠后面的雅间处,有些歉意道:“三位来的略晚,头里的三间包房被人都定下了,就剩了这两间雅间,虽然隔音不太好,但好在靠后,也不算吵闹,您三位意下如何?”

国公夫人向来是个脾气好的,也不在意这些讲究,见这雅间也算的上是静谧舒适,便进门坐下。

三人点了菜,等菜的功夫又隐约听见有伙计带了人上来进了他们隔壁的雅间,国公夫人忍不住道:“这辉月楼还真是热闹,也不知是哪位贵人,一口气定了三间包房,花费怕是不小吧。”

贺云川笑着回道:“来这儿的,恐怕也只有咱们这家子是正经‘吃饭’的。”

刚说完,门外伙计扣门三声,又高声道句“上菜咯”接着便推开了门。

随着大门推开,国公夫人猛然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无暇顾及菜样,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心中已然确定了正是那姚大公子。

贺云川和贺长风自然也听见了,两人都有些无奈。

怎么偏偏又遇上了这人。

眼看国公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贺长风赶忙拿起筷子夹菜,“娘,快吃,这是您最爱吃的。”

国公夫人没有动筷,一时间房内气氛越发沉寂,隔壁的谈话声却也越来越清晰。

“啧啧啧,不愧是姚兄,当初把国公府二小姐玩弄股掌之间,如今对面楼里的那位赤芍药也对你芳心暗许。”

“哈哈哈,陈兄见笑了,要说起来赤芍药确实是人间绝色,身段丰满妖娆,皮肤细滑白嫩,樱桃小口照你脸上那么一嘬,甭提多香了!可惜是绾园里的女子,风尘味太浓,上不得台面哟~”

“瞧瞧!我等小子望尘莫及之人,在姚兄这里可是唾手可得啊!”

几人的污言秽语和阵阵调笑声,惹的这边三人脸上是一阵青一阵黑,贺长风眸中怒气腾腾,仿佛隔壁再多说一个字,便要提刀过去,但自己大哥一直看着自己,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而这时,隔壁又传来说话声,言谈间更是提及贺二姑娘。

“不是我说姚兄,国公府的那位二小姐当初也是是对你用情至深,你怎么就忍心…”

“那亲事原本就是我爷爷在时一言堂定下的,我爹娘都是不情愿的。”

“谁不知道当初他们家国公的头衔早就名存实亡了,要我跟那闷头闷脑的蠢丫头成亲,还不是想让我们姚家帮衬着他们?”

“要不是当初我娘那边一时半会儿还没把温家婚事定下来,我早把她踹了,倒也免了后面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说也怪哉,这后来他们家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不就一帮只会喊打喊杀的兵头子嘛…”

“姚兄啊,你透个实话,那二姑娘和赤芍药比…哪个更有滋味?”

“这还用说?那肯定是我的小芍药啊…”

隔壁的话没完没了,如同一把把锋利的暗器刺痛了贺家人的伤疤,刺穿了他们一直竭力营造的平静假象。

理智崩坏后,便是乍起的滔天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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