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校门口的人群里，希辰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引得很多家长频频侧目，即使秦国是多人口融合帝国，发色多种多样，他的一头白毛也是比较少见的。
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校园里开始躁动起来，原本安静的教学楼瞬间人声鼎沸起来，呼啦啦的冲出一群群的学生，如同丧尸出笼般涌向校门口和车棚。
希辰甚至能看见那些着急回家的学生脸上狰狞的表情，两条腿像踩了风火轮一样，使出了吃奶的劲奔跑，仿佛后面追着恶魔，生怕落后一点就被生吞活剥。
拥挤的学生们从校门口泄洪般涌出，走路回家的，骑车子回家的，还有父母来接的。
当然，还有大量的倒霉蛋住校，只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些学生被家长接走。
父母喊孩子的，孩子喊父母的，汽车鸣笛声，电车车铃声，各种声音吵吵嚷嚷，夜空下的校门口热闹的像是白天一样。
围在校门口的小贩们也趁机吆喝起来，卖各种小吃的摊子紧锣密鼓的接待起上晚自习上饿的学生们。
当人都走了差不多的时候，希辰才看到自家的妹妹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寻找着自己的身影，他举起手挥了挥。
看到自家哥哥的希雅眼睛一亮，跑过去直接扑进了哥哥怀里，把头埋在希辰胸前，两只手抱的紧紧的。
“好啦，小雅，回家了。”
“同学们都在看你呢。”
周边的学生用艳羡的目光望着这一对兄妹，有的男学生甚至咬牙切齿，眼含热泪。
“哇，看看人家哥哥多帅，再看看你。”
路过的两名学生里，女孩看了看希辰，又看了看身边啃着煎饼果子的男生，怒其不争的痛斥道。
“李大伟，你就不能给我争口气。”
“啊，你咋不说看看人家妹妹多漂亮可爱。”
“我咋就不漂亮可爱了？知不知道多少人追你妹妹。”
“呵，他们那是被你虚假的外貌欺骗了，我可是对你知根知底，李小燕你跟可爱那是一点边都不沾啊。”
“胡说！”
“前天大半夜打雷，谁冲着窗户外大喊以雷霆击碎黑暗？”
“你居然没睡？？？”
“我打游戏呢我睡啥。”
“我要告诉妈妈。”
“你也在线呢，来啊，互相伤害啊。”
男孩冷笑一声，怼的身边的女孩子气急败坏，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他俩拌着嘴走远了。
希雅把小脸在希辰怀里蹭了蹭，这才主动拉住希辰的手，向路边走去，兄妹俩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只是希辰没有注意到，校门口的一棵樟树下，高瘦的男人站在阴影里，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和妹妹离开，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都没有向他看去一眼。
猩红的大衣衣角在风里摇动，隐藏在宽檐帽下的面容兴奋扭曲，嘴角疯狂向上扬起，像是要撕裂嘴角般恐怖，眼神迷离，透着彻底的狂乱，他开口，癫狂的自言自语。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会用最盛大的演出迎接祂的回归！”
“一切欲望归于我主！”
男人无声的狂笑着，然后平静下来，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像是拥抱着什么，他一脸的沉醉，用愉悦的声音轻声叙说着。
“妹妹，走吧，我们去杀了所有人。”
“用最后一个人的鲜血为我们洗礼，然后相拥长眠。”
“那才是葬礼的谢幕。”
他的身影渐渐在阴影中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希辰推开门，牵着妹妹走进了家门。
“小雅你先去洗澡，我去打两杯豆浆。”
希雅点点头，去卧室里拿出睡衣，抱着走进浴室，而希辰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进厨房，收拾干净早上的碗筷，用豆浆机制作现磨豆浆。
家里有买好的原料包，挑了两包红枣枸杞，撕开包装袋倒进豆浆机，设置好程序，点击开始。
嗡嗡嗡，叮。
拧下豆浆机的上半身，把豆浆倒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加上糖，端着走到客厅，看着浴室里的灯，小雅还在洗澡。
希辰坐在沙发上，把小雅的那杯放在桌子上，抱着自己的豆浆
陷入沉思。
以前的小小也喝醉过，但没有今天这样失态，她加入七号小队也有八九个月了，这段时间，小小对自己是越来越亲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自己有意思。
可自己需要一段感情吗。
自从父母离世后，希辰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妹妹身上，为了两个人的生活绞尽脑汁。
烈士子女享受国家的大量福利，不管是几个兄弟姐妹，必须有一人保送军事大学，然后进入绣衣卫或者进入军团成为一名低级军官，希辰进入蜀郡军事大学后，一门心思的学习军事知识和训练，各科成绩名列前茅，根本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他只想自己上了战场后能多活几天，至少看着妹妹长大。
谈恋爱是为了驱赶孤单，但希辰不孤单，他和妹妹相依为命，无论身在何处，都彼此牵挂，从来都感觉不到孤独的滋味。
那自己喜欢蓝小小吗。
应该是喜欢吧，至少不讨厌。
十五岁那年逼迫自己成熟，男孩一夜变成男人，坚固的城墙抵御了外界的压力，也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带着一副名为成熟的面具，告诫自己用成年人的视线看待问题，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面具戴久了，就长在脸上了，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装出来的外表，微笑的面具下是冷若冰霜的脸庞。
希辰啜吸了一口热乎乎的豆浆，香甜在味蕾绽放，温暖和柔顺沿着食道一路向下，带来无比的舒适。
自从当了绣衣卫，在生死一线拼杀，他更加对感情淡漠，对这个世界报以戒心，那种只要自己放松一下，就会被杀死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底。
世界总想着杀了自己。
希辰不想死，至少不是现在，他必须看着妹妹长大，能够独自生存。
还有隐藏在更深处的恐惧。
如果，如果自己觉醒成灵能者，又或者是，小雅觉醒成灵能者。
这种想法总是在失眠的夜晚偶尔浮现，让自己毛骨悚然。
自己能看见灵能的眼睛像是预示着什么，带来隐隐不详的征兆。
而每个郡城都有的灵能者监狱，呵，说的是监狱，实际上是灵能科技研究所和灵能水晶生产工厂罢了，被抓进去的灵能者都是实验材料和水晶矿。
希辰从来没有见过有灵能者活着离开监狱。
蓝小小喜欢自己，就喜欢吧，反正她也没有挑明，就这样也挺好，
等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希辰不知道如何回应别人的感情。
或许自己过两年就死在任务里了，或许过两年蓝小小就死在任务里了。
绣衣卫四十五岁退休，而现实里能有几个退休的？
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在所有职业里只比军团士兵那百分之八十五的死亡率低一点。
这操蛋的世界。
希辰又喝了口豆浆，而希雅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坐到希辰身边，抱着桌上的豆浆小口小口的喝着。
白色的长发柔顺的散开，萦绕着淡淡的花香，白嫩的小脸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泛着健康的红色，皮肤好的像是修过图一样不真实。
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着坐在沙发上喝着豆浆，落地窗外是星月相映的夜空，高耸入云的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但并不能吸引两人的视线，只是认认真真的喝着豆浆。
希雅不喜欢说话，希辰本质上也是个话很少的人，兄妹待在一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一块，彼此之间都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
希雅喝完豆浆后，起身去浴室刷牙，然后打着哈欠走进卧室，钻进被窝，睁着翠绿色的大眼睛，看着希辰在衣柜里找出睡衣，离开卧室去洗澡。
希辰用了五分钟洗澡，然后收拾了换下的脏衣服，启动洗衣机，关上浴室的门，客厅的灯，走进了卧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关掉卧室灯，摸黑打开床头的小夜灯，看着还在盯着自己看的小雅，希辰笑了笑，伸手摸摸妹妹的头顶，然后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妹妹的体温已经让被窝里热乎乎的了，希辰舒舒服服的侧身躺下，伸手搂住了自家软软的妹妹，而希雅直接靠在希辰的怀里，把小脑袋紧紧的贴在希辰胸前。
“晚安，哥哥。”
希雅小声说道，闭上了眼睛。
“晚安，妹妹。”
希辰也小声回答，他看着怀里的妹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有人深夜相拥沉睡，有人深夜行凶杀人，有人深夜相拥死去，鲜血在刀尖坠落，落在那冰冷的地面。
有神在欣赏人间的演出，祂说。
“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