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那个世界的一切规则。
而沈清月，好像不按规则出牌。
“行了，晚上来不来？”林深问。
“来。”
挂了电话，顾淮重新拿起那份稿子。
又翻到第三页，看那句关于“家”的话。
阳光照在纸上，把那些字映得微微发亮。
他想起那晚在火锅店，沈清月说“我只是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起在林深办公室，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整理文件。想起刚刚，她拒绝的干脆。
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划着清晰的边界。
而他现在，突然很想越过那条线看看。
看看线那边是什么。
看看那个写着“写得很好”却只回“应该的”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助理又敲门进来：“顾总，文件……”
“放那儿吧。”顾淮说，“下午再看。”
助理放下文件，看了眼他手里的稿子，欲言又止。
“还有事？”顾淮问。
“没，就是……这份稿子真的写得很好。”助理小声说，“我刚才在外面也看了，很打动人。”
“嗯，打印的时候顺便扫了几眼。”助理点了点头。
“说说看，觉得哪里好？”
助理略作思索，开口时条理清晰：：“很真实。不像广告，像朋友在聊天。而且抓住了目标客群的心理——我们调研过，25到35岁的白领确实有这种孤独感和对‘家’的情感需求。”
顾淮点点头。
连助理都能一眼看出的优点，说明沈清月确实抓准了。
“你出去吧。”他说。
助理离开后，顾淮拿起手机，又点开沈清月的对话框。
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
他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夸稿子已经夸过了，约聚会已经被拒了。
再发消息，就显得太刻意。
最后他只发了一句：“稿子通过了，不用改。继续写第二篇吧，主题你定。”
这次回得很快：“好。下个交稿日准时交稿。”
又是干脆利落。
顾淮放下手机，靠在椅背里，闭上了眼睛。
阳光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脑海里浮现出沈清月的脸。
不是火锅店那张紧绷的脸，也不是办公室那张平静的脸，而是……写稿时的脸。
凌晨一点，她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句地敲下那些文字。
也许皱着眉，也许揉着眼睛，也许像他一样，需要很努力才能把思绪变成清晰的句子。
不，她不会。
他的困难是天生的，是缺陷。
而她在这方面，直接甩他几条街…
顾淮走到窗边。
二十八层的高度，能看见大半个城市。
车流像玩具，行人像蚂蚁，一切都被距离简化成了移动的色块。
他的世界在这个高度，那沈清月的世界呢？她看世界是在什么高度？
他看了看自己身侧的位置，有那么一个想法冒出来。
他承认，不管沈清月是真的对他无感还是在玩欲擒故纵，他对她，已经产生了兴趣！
她的文字，能精准地击中那些连他都未必能清晰表达的情绪。
这很奇怪。
也很吸引人。
他回到桌前，重新拿起那份稿子。这次他没读，只是看着那些整齐的排版，那些克制的标注，那些温柔但有力的文字。
阳光移到了墙上，办公室的光线暗了些。
他看了眼时间，十二点。
该吃午饭了。
但他不饿。
只是突然想喝杯咖啡。
不加糖的那种。
十一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民政局门口。
沈清月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早十分钟。
她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等。
银杏叶已黄了大半，风一吹就簌簌地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她低头看着那些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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