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她停了一下。
读了一遍，觉得还行。
有情感，但不煽情；有产品，但不硬广。
她继续写，把品牌的核心产品线自然地融入进去。
沙发不只是沙发，是“拥抱疲惫的港湾”；餐桌不只是餐桌，是“分享日常的舞台”；灯具不只是灯具，是“点亮心情的光”。
……
等她写完最后一句，她看了眼时间：零点四十七分。
文档显示字数：两千三百六十二。
她从头到尾通读一遍，修改了几个拗口的句子，调整了段落顺序。
然后保存，命名为“《家的温度》初稿-沈清月”。
她点开邮箱，收件人输入顾淮的地址——是助理在签约后发给她的。正文斟酌了很久，最后只写了两句：
“顾总，这是《家的温度》初稿，请查收。如有修改意见请随时联系。”
简洁，专业，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点击发送。
邮件进度条走到100%，显示“发送成功”。
沈清月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完成了。
窗外一片寂静，连猫叫声都没有了。
她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
夜风很轻，吹在脸上让人清醒。
远处还有零星的灯火，像散落的星星。
她在阳台上站了五分钟，让大脑放空。
然后回到屋里，准备关电脑洗漱睡觉。
就在这时，邮箱提示音响起。
沈清月动作一顿，看向屏幕。
新邮件，来自顾淮，时间显示凌晨一点零二分。
她点开。
正文只有两个字：“收到。”
但下面还有一行：
“还没睡？”
她盯着这行字，皱了皱眉。
凌晨一点，他竟然秒回邮件，是刚好收到邮件，还是……一直在等？
她想了想，回复：
“快了。顾总也还没休息？”
发送。
她没等。而是先去洗漱，换好睡衣，回来时电脑还亮着。
没有新邮件。
也许他发完就睡了。
她正要关机，提示音又响了。
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二分。
“刚处理完工作。稿子我明天看，你早点睡。别熬太狠，来不及次日下午给也行。”
沈清月看着这封邮件，手指停在触摸板上。
这不是上司对下属该说的话。
至少，不完全是。
“别熬太狠”——这是关心。
“次日下午给也行”——这是让步。
而他们只是甲方乙方的关系，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周三交初稿。
他完全可以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好的，明天反馈”。
但他没有。
她盯着屏幕，犹豫要不要回。
回什么？
谢谢关心？显得太亲近。
不回？又好像不太礼貌。
转念一想，她一个兼职的，按合同办事，和他讲什么礼貌？
最后，她什么也没回。
直接关机。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
只有窗外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影。
她躺到床上，却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回放那几封邮件。
顾淮的话，他的关心。
他在想什么？
只是一时兴起，顺手发句关心？
还是别有意味？
她想起火锅店那晚，他说“沈小姐看来不习惯这种俗气的热闹”。想起办公室那天，他说“沈小姐很细心”。想起签约时，他说“不问问我为什么选你”。
每句话都像试探，每句话都带着另一层意思。
而她，最怕这种暧昧不明的试探。
离婚前那半年，程浩也常常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和同事吃饭，都是男的。”“最近太累，没心思。”
她每次都信，每次都告诉自己别多想。
直到证据摆在眼前，才不得不承认：那些话不是真话，是掩盖真话的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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