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飞快地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同情、鄙夷，或许还有一丝同为女人的无奈。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孙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些事……你不知道内情。但说真的，付医生，有时候，我倒是有点羡慕你。”
付曦皱了下眉头，羡慕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被医院说停职就停职，还被那王守成要胁，她摇摇头，有些违心道“你是领导，我不可就是个普通的医生，还是被随意就停职的医生。”
孙箐皱起眉头“你被停职？”
付曦叹了口气“从杨宇明出事的第二天，我就被停职了。”
孙箐点点头“明白了。”
付曦这时道：“孙镇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博取同情，更不是想求你帮我什么。我的工作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你帮忙。我今天来找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求你想想办法，帮帮杨哲！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怎么样都行！”
孙箐确实在听到付曦被停职时，脑中闪过可以顺手帮一把的念头，但付曦这番急于划清界限、甚至带着点“嫌弃”意味的表态，让她那点刚升起的、微妙的同情和同理心瞬间冷却了下去。她微微蹙眉，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淡淡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
在县公安局那间审讯室里，孙箐见到了杨哲。他坐在硬椅子上，头发凌乱，嘴角破裂渗着血丝，颧骨处一片乌青，眼眶也有些肿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面目全非”的景象，固然有王守成反抗和警察“控制”时留下的痕迹，但杨哲自己也刻意没有收敛，甚至暗中添油加醋，让伤势看起来更触目惊心一些，这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也是一种博取同情的策略。
孙箐只看了一眼，心头那股压下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这火既是对杨哲鲁莽行事的恼怒，更是对眼前这情景的愤慨。她强压着情绪，对陪同的值班副局长冷声道：“人我要带走。具体情况，我会向县里说明。”
值班副局长一脸为难：“孙镇长，这……这不合规矩啊。王院长那边验伤报告还没出来，而且潘局长亲自交代了，这事影响恶劣，要严肃处理……”
“规矩？”孙箐冷笑一声，语气锐利，“潘局长在哪？我亲自跟他说！”
值班副局长不敢怠慢，连忙去请来了公安局长潘局长。潘局长知自己年龄到线，上升通道基本关闭，而最近的种种风声表明，自己这个位置，很可能就是为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女人准备的。
此刻见孙箐为了手下一个小干部，如此强势地直接要人，心中积压的怨气和不甘顿时涌了上来。
“孙镇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潘局长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官腔，“情况我了解了，杨哲同志殴打他人，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极坏啊！我们公安机关依法办案，还是要讲究程序的嘛。”
他语气强硬，寸步不让，刻意强调着“依法办案”和“程序”，压住孙箐的气势。
孙箐知跟他扯皮无用，不再浪费口舌。她直接掏出手机，当着潘局长的面，拨通了田学明的电话，却公事公办的态度：
“田书记，我是孙箐。我镇干部杨哲，因其亲属、县医院付曦同志，遭受县医院院长王守成多次骚扰，今日在理论过程中发生冲突，现被县公安局扣留。我希望县里能本着实事求是、依法依规的原则，公正处理此事！如果县公安局不能就此事件给出一个合理、公正的解释和处置，无法保障基层干部的基本权益，我不排除将相关情况，连同王守成同志的生活作风问题，一并向市里甚至省里有关部门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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