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凰看着下方这出好戏，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李奕……
这颗自己随手布下的闲棋，竟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给了她一个惊喜。
“传朕旨意。”
朱凰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而清晰。
“银枪少将沈挽月，临危不乱，阵斩敌酋，扬我国威！特晋从二品，加封太子少保，御赐‘破军’银枪一杆！”
“赵信等人，虽有旧过，然此战有功，待查明核实后，功过相抵，酌情封赏！”
一连串的封赏砸下来，砸得主和派们头晕眼花。
最后，朱凰的目光落在那份密报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至于李奕……朕听说他辅佐有功，却不幸旧疾复发，病卧在床，朕心甚忧。”
她顿了顿，看向殿下的太医院院正。
“即刻传朕旨意，命院正亲率三名御医，携带宫中最好的药材，八百里加急，赶赴望北城。”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务必。”
“给朕……”
“治好他！”
望北城的夜，总算安静下来。
血腥味被晚风吹散，只剩下了城墙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明岗暗哨的静默巡逻。
临时征用的宅院内，沈挽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
她看着李奕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从金狼小头领那缴获的弯刀，动作专注。
“你装病，是为了拖延白夜阑？”沈挽月先开了口。
“嗯。”李奕头也没抬，“回神凰城太早，不是好事。”
“为什么？”沈挽月不解，“我们打了胜仗，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
“扬眉吐气？”李奕放下弯刀，抬眼看她，“然后呢？继续被当成靶子，架在火上烤？”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沈挽月。
“你，兵部侍郎沈千秋的侄女，镇北军未来的主将候选，银枪少将。”
“柳知絮，吏部尚书柳若妍之女，神凰城第一才女。”
“苏凌玉，江南皇商苏家嫡女，富可敌国。”
“顾清澜，江南第一大派道玄派的亲传弟子，一把剑在江南很有名。”
“花时薇，医道圣手花家的传人，一手岐黄术能与阎王抢人。”
李奕收回手，看着一脸茫然的沈挽月。“陛下赐婚的这五人，你觉得，是无上恩宠吗？”
沈挽月只知道自己被赐婚，对另外四个女人的身份，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现在被李奕这么一点，她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吏部尚书柳家，是朝中保守派大臣集团的领头羊。”
“皇商苏家，是他们最大的钱袋子。”
“道玄派，是他们用来搅动风雨的暗棋。”
“而你，沈挽月。”
李奕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是他们染指军权的最后一块拼图。你的小姨，兵部侍郎沈千秋，怕是早就想把你卖个好价钱了。”
沈挽月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紧紧攥住了身旁的长枪，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想到了家族里那些人的嘴脸，想到了小姨那看似关切实则疏远的眼神。
“至于那个花时薇……”
李奕扯了下嘴角，“她是个医道天才。陛下把她赐给我，是怕我这个‘药罐子’死得太快，这场好戏演不下去。”
“我，就是陛下推到台前，用来吸引所有火力的靶子。”
“一旦我回到神凰城，就会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人会想尽办法控制我，拉拢我，或者……除掉我。”
“而你，身处局中，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沈挽月没有说话。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比面对三万金狼铁骑拼命，还要让她头疼。
但她听明白了些，自己和李奕，从一开始就是两枚被放在棋盘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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