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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营西侧校场尘土飞扬。
一群衣衫褴褛的铁勒战俘,正像提线木偶般,在皮鞭的呼喝声中,别别扭扭地学跳“苍鹰舞”。骨节咔吧作响,喘息声此起彼伏。
“这……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瘫坐在泥地里,抹着汗骂骂咧咧:“昨儿跑圈练‘俯卧撑’,今儿又逼着咱们学跳这娘们儿的舞!统共也没给几口饭,哪来的力气,这分明是拿咱们当猴耍!”
“闭上你那臭嘴吧。”旁边一个瘦高个儿勉强维持着金鸡独立,啐了一口,“知足吧!这不比在部落里饿着肚子打家劫舍强?”
他眼中闪过精光,压低声音:“狼王可发话了,只要充当前锋戴罪立功,就能脱奴籍!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在乌梁海娶上婆娘!”
“真的?能娶婆娘?” 周围几个原本蔫头耷脑的战俘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在无尽折磨中看到了一根晃悠的胡萝卜。
“那老子还能再跳两圈!”
就在众人做梦时,角落里一个沉默的中年汉子忽然长叹一声,泼了盆冷水。
“咱们这种小鱼小虾自然好说。可地牢里那十八个主力精锐……怕是活不成了。”
他神色凄惶,压低声音:“听说海木哥可汗下了死命令——阿尔郎将军他们若绝食自尽,是为铁勒守节,部落善待其家人;若敢倒戈,他们在老家的父母妻儿,一律处死!”
嘶—— 众战俘倒吸一口凉气。
“恩义全无啊……”有人喃喃,“一边是自己苟活,一边是全家的命。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校场上的风,似乎瞬间冷透了骨髓。
……
王帐内,赫伦将截获的密信呈上,眉头紧锁:“殿下,海木哥这招够毒的。如今地牢里那帮人已经开始绝食,一个个心存死志,只求为家人换条活路。”
谢律真扫了一眼字条,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
“毒?我看是蠢。”
他起身负手踱步,语气犀利:“海木哥若真有底气,就该整军劫狱,或拿家底赎人。那样,阿尔郎他们还会敬他有情有义,死心塌地效忠。”
“可他做了什么?舍不得钱财,又怕丢面子,竟拿最忠诚战士的妻儿做人质逼死。这种手段,或许能逼死这十八人,却会寒了那八千铁浮屠的心!”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一个连战士家人都护不住、甚至拿来当刀使的首领,谁还会真心卖命?海木哥这是在自掘坟墓。”
赫伦恍然,随即忧心忡忡:“殿下英明。可眼下这死局……若是阿尔郎他们真饿死了,咱们手里的筹码也就废了。”
谢律真坐回椅上,指尖轻叩案几,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
“传令下去,让外面那些战俘继续操练,阵仗越大越好。同时,放出风声——就说阿尔郎闻讯暴怒,已决意率领我方拨给他的精锐,杀回铁勒,取海木哥项上人头!”
赫伦大惊:“殿下?这……这不是逼着海木哥杀他们全家泄愤吗?”
“他不会。”
谢律真冷笑,语气笃定:“海木哥生性多疑且懦弱。若听闻阿尔郎带着‘大军’杀回去复仇,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杀人,而是把人质牢牢控在手里,当作最后的保命符,好威胁阿尔郎退兵。”
“只要人质到了他手里,阿尔郎他们就不敢死。我们便趁这个空当……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谢律真身子后仰,目光穿过帐帘,投向了温棚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只要他们肯吃饭,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去,把那个关二娘叫来。告诉她,本王给她找了个‘大活儿’。”
地牢里,绝食已到第四天。
阿尔郎等人原本闭目养神,靠着一股子“宁死不屈”的悲壮气硬撑。可到了饭点,那股让人抓心挠肝的香气,又准时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
那是碳烤羊腿霸道的焦香,混合着孜然酥油,更要命的是,还夹杂着一股子酸甜清香,那是宫琅玥特制的“开胃酸萝卜”和“蜂蜜蛋奶小软糕”。
牢门大开,几个刚操练完的普通战俘被狱卒推进来。他们人手一个堆满油汪汪烤肉的大海碗,手里还捏着精致的糕点,吃得满嘴流油。
角落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百夫长猛地睁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三秃子?!”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个瘦小战俘大骂:“你个瘪犊子!我可是你亲舅舅!你竟然当着老子的面干这种缺德事?!”
三秃子一脸委屈,狠狠撕了一大块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哭诉:“舅,对不住!外甥也是没办法,察罕王说了,谁不吃就把谁脑袋当球踢!您就当……当外甥替您吃的!”
“放屁!替我吃你能饱,老子能饱吗?!”
“咕——” 百夫长舅舅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哀鸣,瞬间泄了底气。
三秃子为了弥补愧疚,又拿起一块金黄软糯的糕点展示:“舅,您看这个蜂蜜小软糕。乖乖,比咱们那硬邦邦的奶疙瘩好吃一万倍!入口即化,香得人心颤……”
他一口吞下,满脸销魂。 百夫长被馋得直翻白眼:“滚!给老子滚远点吃!”
隔壁牢房也没好到哪去。
阿尔郎紧闭双眼,他曾经的部下正蹲在门外,“咔嚓咔嚓”嚼着爽脆的酱菜。
“将军,”部下吃得满头大汗,真心实意地感叹,“不是属下没骨气,是这酱菜太解腻了。一口烤肉,配一口酸萝卜,神仙也不换啊。”
阿尔郎额头青筋暴起:“……滚。”
“将军,真不来一口?这还有个‘肉夹馍’,听关二娘说是萧国西州的吃法,白面饼夹着剁碎的卤肉,浇上汤汁……”
部下说着掰开热腾腾的白馍,浓郁的卤肉香气瞬间在地牢里轰然炸开。
阿尔郎的喉结失控地上下滚动,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吼:“乌梁海小儿!杀人不过头点地!用这种下作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
地牢门口。
宫琅玥戴着面纱,拎着食盒站在阴影里。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和吞咽声,她终究有些脸热,侧头对身旁神色泰然的谢律真小声嘀咕:
“殿下……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损了?”
谢律真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双手抱胸,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损?嗯。” 他甚至有点满意:“是挺损的。”
“不过——”谢律真偏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戏谑,“这么损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宫琅玥一脸茫然:“啊?我吗?”
谢律真一样样清点道:
“烤羊腿,是本王烤的吗?”
“酸萝卜,是本王腌的吗?”
“那小奶糕,是本王蒸的吗?”
他下巴微扬,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本王不过是借你的本事,顺水推舟罢了。是你手艺太好,动摇了他们的军心。”
“你——!”
宫琅玥被气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这人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明明是他出的馊主意,怎么这口黑锅就扣在自己脑袋上了?
她小声抗议:“殿下,您这是强词夺理……”
“行了。”谢律真心情大好,一抖披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愉悦的声音顺着风飘了回来:
“既然你也觉着‘损’,那就索性损到底。明日做你拿手的红烧肉,多放点糖色。要亮,要香。”
宫琅玥气得在原地无声地跺了跺脚,却也只能无奈地快步跟上。
这下好了。一不小心,就成了这“恶人”的帮凶了。
夜里凉风习习,谢律真回到王帐,刚交代完巡防,便觉坐立难安。
俗话说,看别人吃东西,自己也跟着馋。此刻他腹中馋虫翻腾,当即命人将宫琅玥召来,直截了当道:“折腾半宿,本王饿了。去,弄份那样的红烧肉来。”
宫琅玥差点噎住,他当自己是变戏法的仙人吗?啪的一下就蒸好了?
“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红烧肉油腻,夜里吃积食。”
谢律真眉心拧成结:“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让本王饿着睡?”
“奴婢哪敢。”宫琅玥忙安抚,“夜深露重,正该用些热乎好克化的……”
她认真思忖片刻,一脸诚恳地提议: “要不……奴婢下面给您吃?”
“噗——!” 一旁正喝水的赫伦,一口水喷出三尺远。
谢律真整个人僵住,手中笔筒“喀”地一声变了形。整张脸涨得通红,从脖子根一路烧到天灵盖。
“你……”他瞪圆了眼睛,羞恼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掌拍在桌案上: “混账东西!活腻了?敢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
宫琅玥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懵了,完全不明所以,扑通跪地:“殿下息怒!奴婢只是想着手擀面劲道,配上清汤最是养胃……若是殿下不喜欢……”
她怯生生抬头,“要不还是吃‘白玉嬷嬷’好了?”
帐内死寂。
谢律真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他终于意识到,这死丫头说的“下面”,是下、面、条。
“咳……”他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本王今日不想吃面。可有滑嫩的肉丸子?”
宫琅玥松了口气,赶紧接话:“殿下问着了!奴婢会做一种丸子,鸡豆花,鲜嫩多汁,入口即化,民间俗称——‘吃鸡不见鸡’!”
谢律真刚平复的心情又炸了。
“你——”他指着她鼻尖,声音都颤了,“你咒本王?你敢做这道菜,本王要你的命!”
宫琅玥再次吓跪:“奴婢不做便是!”
谢律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想到“不见鸡”三个字,就觉得下半身某个地方凉飕飕的。
他背过身烦躁挥手:“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宫琅玥心惊胆战地退下,心里堵得慌:这察罕王失心疯了吧!鸡肉豆腐捣碎做成丸子,怎么就成咒他了?
真是野猪吃不了细糠!
帐内只剩主仆二人。赫伦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怎么?”谢律真冷眼扫去,“你想尝尝?”
赫伦下意识护住裆部,头摇得像拨浪鼓,心里却乐开了花:头一次见到殿下被人整治成这般模样。
然而,真正的折磨才刚开始。
谢律真躺在榻上,那句“下面给您吃”,像一只调皮的狐狸尾巴,在心尖轻轻扫过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勾得他心头又热又沉,一胀一缩间搅得气息不稳。
他堂堂察罕王,什么样的部落女子没见过?诱惑再多也从未乱过分寸。
可方才,竟被那瘦弱的小女奴无心的一句话,搅得心绪大乱!
榻外月色冷清,谢律真抬手遮眼,含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小畜生……”
不知是在骂那个一脸无辜的小丫头,还是在骂胡思乱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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