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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女郎!”
商璄的声音有些沙哑。
“世子还有事?”
温栀淡淡道。
商璄负手而立,指尖在掌心攥出深深浅浅的红痕!
好半晌他终于分清眼前的女郎是现实中人,并非梦中那人。
他低头轻咳一声,软了语气:“那日山洞之事,女郎没对人提起吧?”
温栀面无表情道:“世子放心,我一向信守承诺,定不会损了世子的名节!”
这小女郎还真是记仇。
气氛有些冷,商璄却道:“女郎出行时还是多带个人,若有需要也可寻护卫帮忙!”
温栀语气疏离:“多谢!”
话毕,青鸾便大步来到了温栀的身边。
商璄见一个高高的丫鬟端着茶盏和软布从他身后绕到温栀面前,细心替她擦手,眉峰不由得挑了挑。
还是个有功夫的侍女,倒是比她之前那个踏实不少。
两人无话,商璄自觉无趣,抬步离开。
待温栀回到比赛场地时,捶丸赛已结束,从她身边路过的贵女三三两两议论:“若不是骆女郎挥的那双臂双球,赢了一棒,咱们差点跟西元打成平手了。”
“是啊,今日挫了西元公主的锐气,全靠骆女郎,真是大快人心。”
温栀知道了比赛结果,也不想多做停留,转身便往场外走。
西元公主却不服气,腮帮子鼓鼓跑至皇后所在的观景阁,嚷道:“娘娘,你们的人作弊。双臂捶丸进双球,在西元是违规的!”
皇后正同如慧,骆徽瑜等人说话,被西元公主打断,心下不悦,淡声道:“公主也说了那是在西元,此处是大梁国土,公主既然要比试,应懂得入乡随俗,遵守大梁的规矩!”
西元公主并不看皇后脸色,骄横道:“娘娘不用跟我说那些礼不礼的,除非您再找人与我比试一场射艺,不然西元不认输!”
“世人皆赞大梁幅员辽阔,人才济济不会连应战的女郎都找不出一位吧?”西元公主见皇后不搭理她,又挑衅看向几位贵女。
阁中虽摆了冰鉴,山野间飘过的风都是热的,闷得人透不过气。
皇后扶额,冷声道:“天气太热,不适宜再举行激烈的比赛,公主还是回去歇着吧!”
“本公主觉得大梁就是在找借口。我西元虽气候恶劣,女子却坚韧,哪像大梁贵女这般娇弱,天气热些,便连射艺都比不得?”
“若是大梁不战而屈服,只需你们的公主向我作揖,称自己比不过,我便也罢了!”
西元公主如此蛮横确实让皇后想不到。
如慧自觉受辱,秀眉一拧,大声道:“大梁女子只学八雅,懂射艺者寥寥,西元公主找贵女比试射艺,分明就是为难人!”
“是啊,若是比试琴棋书画,公主可敢?”
另外两名贵女也附和。
“有何不敢?你们先找人与本公主比试一场射艺再谈其他!”
骆徽瑜却不动声色,只端庄温婉的站着,好似女郎间的争执于她而言是件很掉价的事。
只至皇后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到她耳中:“骆二姑娘觉着谁人可与西元公主比试射艺?”。
骆徽瑜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柔声道:“回娘娘,若您相信臣女,臣女愿陪西元公主比试一场。”
她的射艺之术,是阿兄从小教的,不比军营中的武将差多少。
更何况,商世子与阿兄交好,也给过她指导,区区一个骄慢任性的西元公主,她还不放在眼中。
皇后的眼神中迸发出惊喜之色,没想到这骆二姑娘还懂射艺,不愧是骆阁老的嫡孙女,真是贵女中的楷模!
“如此,公主便与骆二姑娘比试一场吧。”
皇后看向西元公主,脸上浮出一丝得意之色。
西元公主眼神在几位贵女身上逡巡,目光扫过骆徽瑜时,顿了顿,这位女郎捶丸打得如此好,只怕骑射也不差。
她摇了摇头,目光掠过骆徽瑜,往比赛场地扫,最终落在了身材娇小,正欲离开的那一抹鹅黄身上。
“就她吧!”
众人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皇后也好奇看下去,皱眉道:“不行,那位女郎前些日子受了伤,身子未好,怎可与公主比试?”
西元公主转过脸,扬起下巴道:“娘娘,西元莫不是只有这位女郎一人善骑射吧?”
皇后脸一黑,西元兵强马壮,近年来对大梁多有挑衅,陛下让他好生招待西元皇子与公主,不曾想这般难缠。
今日若不答应她,说不定又找出一堆借口奚落大梁。
罢了,温女郎手臂有伤,即便是输了,说出去也不算丢了大梁的脸面。
思及此,皇后冷声道:“就依公主,只是暑气太盛,傍晚再比吧。”
西元公主灿然一笑:“好,一言为定!”
皇后口谕传到温栀寝居时,青鸾正伺候她喝药。
“姑娘,不如让奴婢代劳,您身子未恢复,可不敢使力!”
温栀沉吟片刻:“别担心,我若输了是众望所归,若是赢了……”
温栀顿了顿,才道:“公主定会不依不饶,皇后也不得安宁。”
“若输了,姑娘学艺上的名声便不好,以后议亲也会受影响。”青鸾担忧道。
温栀淡笑:“无妨,我的名声早已不好,也不差这一次。”
青鸾见姑娘坚持也不好再劝,只与喜鹊为她准备比赛的衣裳。
残阳挂在树梢,旷野的风透着一丝凉意。
温栀穿着素色劲衣,站在草场上,心里斟酌了一番。
西元人善骑射,女子彪悍,西元公主的射艺水平应是不低。若是自己不出力,输得太惨,丢了大梁的面子,上位者会责难温家,若是赢了,西元定不愿服气,影响两国交好。
是以,她今日必然要输给西元公主,却也要输得有水平。
“听闻你前些日子受过伤?今日,本公主让你多射一箭,计入比分,如何?”
西元公主从小学习汉语,虽然语调上有些偏差,可是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温栀微微一笑:“不用!听闻公主射艺之术精妙绝伦,我的射艺自然不可与公主相比,多射那一箭结果并不会改变,倒显得失了公平!”
“好吧,既你如此说,我便不相让了!请吧!”
西元公主扬眉一笑,大步迈向比赛场。
公主拿出的弓高过腰际,握柄厚重有力,柄身刻有图腾,识弓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一把名弓,且多为男子所用。
霍钰见温栀用的,只是寻常武将所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弓,不禁皱眉。
他即刻吩咐属下将霍夫人赠予他的那柄“朝阳”取来,交到温栀手上,鼓励道:“温女郎,此弓轻盈且射目精准,适合女子使用,不如用它试试。”
温栀感激的目光从霍钰脸上移向“朝阳”。
此弓弓身精巧,弓臂细腻且镶嵌宝石,木质被磨得光亮,握在手中,重量适中,一看便是常用的好弓。
她笑了笑,福身道:“谢谢霍公子!”
霍钰点头,眉目间皆是藏不住的温柔。
擂鼓阵阵,比赛正式开始。
西元公主自信满满先射一箭,箭矢正中靶心,十环。
“好!”围观的西元使者欢呼叫喊。
温栀暗自赞许,西元公主的射艺果然不一般,便是男子,也少有达到此等水平的,她原是轻敌了。
她静了静心,面容冷静。
众人见她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目光聚焦,陡然松手,一箭出,狠绝果断,箭矢分毫不差正中红色靶心。
围观的贵女与公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温女郎看起来娇弱,没想到射艺如此了得!”
“是啊,人不可貌相。”
喜鹊与青鸾却看得心惊胆战,如此用力,姑娘的手臂上的结痂会不会再次裂开?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姑娘悠着点,不要让自己再次受伤才好。
“嗖——”
又一箭射出,温栀的第十八只箭矢再一次正中靶心,计十环。
西元公主此时有些慌了。
今日比赛每人二十支箭,环数多者胜。
她十环,对手紧跟十环,她有一箭射偏,只得了八环,对手也跟着射了八环。
活了十八载,西元公主在射艺上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她偏头,眯眼盯着身材不并显个的女郎,明明体格不占优势,那纤弱手臂迸发出来的精准力量却是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嗖——”
温栀的第十九支箭射出,又一次正中靶心,全场沸腾。
西元公主拿着最后一支箭的手有些发抖,她忍不住偏头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温栀淡然道:“温栀。”
西元公主撇撇嘴,又问:“你的箭术是谁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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