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萧同兰狭长的凤眸从商璄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霍钰身上，沉声问:“听霍统领的意思，我家阿栀为正妻，日后霍府还会为你娶平妻，侧妻和一堆美妾？”
骆铮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忧的看向霍钰，大长公主的茶可不是这般好喝的。
谁人不知，宋公为了大长公主，身边连一个粗使婢女都不曾留。
只是，这大梁国却也只出了这一位大长公主。
世家公子成婚后，谁人不是三妻四妾？有些是他们自己看上的，有些是长辈选的，皆是为着子嗣，谁能躲得过？
霍铮低头腹诽，大长公主这是不同意他娶温女郎，故意刺他？
可那日阿娘分明同他说过，温夫人有意与霍家结亲。
霍钰心下紧张，说出来的话也不利索：“末将若是娶了温女郎，定会好好待她，至于……至于妾室……末将……”
“罢了，霍统领也不用太为难，本宫的阿栀自有一心一意的良人为配！”
萧同兰打断他。
霍钰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萧同兰轻嗤一声，目光从霍钰身上转到商璄身上，冷声道：“本宫听闻阿栀在郊外落水，生命垂危之时，是商统领跳入湖中所救，当时两人衣裳已尽湿。”
一时间，无人敢接话，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须臾，萧同兰又缓和语气道：“只是，本宫可以不介意世人的言论，可阿栀还未及笄，早受不住外界的流言蜚语，身心不堪重负！商统领贵为我大梁国顶天立地的儿郎，甘愿让小女郎因你之故而承受那些流言压迫，自己却缩在家族之后而不敢负责吗？”
商璄的眉心跳了跳，大长公主这是直接来逼婚了。
他敛下眉目，拱手道：“殿下，当时救人刻不容缓，不容末将考虑！若是因此带来麻烦，末将自当竭力解决。若说到责任，身为商王府世子，末将的婚事由父王和母妃做主，温府若有意将女郎送入王府，可与他们商议，末将不敢擅专。”
萧同兰冷下脸来。
送入王府？
他以为本宫的阿栀是什么阿猫阿狗？只配做边边角角不被尊重的妾室？
若不是局势所迫，莫说王府，只要有她这个外祖母保驾护航，哪怕是太子妃阿栀也是当得的！
思及此，萧同兰凤眸长眯，冷冷道:“本宫也是借着今日之事随口问上一句，商统领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商王夫妇决定。想来，商王夫妇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知晓女子名节的重要，定会为商统领处理好此事！”
商璄也不欲与她硬刚，便施了礼道：“父母之意，末将不敢揣摩。末将打扰已久，此时还有些庶务在身，就此请辞，望殿下见谅。”
萧同兰淡淡扫了他一眼，知晓今日不宜再深谈，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霍钰与骆铮趁机也拱手退了出去。
待几人即将要出门时，萧同兰又道:“骆统领，且留步！”
骆铮脚步一顿，预感不妙，眨眼向商璄求助，却只见那人毫不理会他径直走了。
骆铮在心里叹气，这人真是冷漠之极。
……
待人尽散，李嬷嬷替大长公主揉着太阳穴，柔声问：“殿下，您明知商世子的婚事由王府定，为何刚才还要试探一番？”
萧同兰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说出的话也懒洋洋的。
“虽说婚姻大事由长辈作主，若他没有一点心思，即便成了事，也是无用的。”
“那……殿下可看出来了？刚刚霍统领主动求娶，商世子却无动于衷，可见对表姑娘并无心意。”
李嬷嬷转着眼珠，揣度道。
萧同兰勾了勾嘴角，淡淡开口：“未必……”
李嬷嬷一愣：“老奴愚钝，请殿下明示。”
萧同兰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道：“若是他对阿栀无意，绝不会再次出手相救，依他的敏锐定能猜到本宫不会对流言置之不理。”
李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狐疑道：“殿下是说，这次真正救下表姑娘的人是商世子？”
萧同兰保养精致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若无人相助，以阿栀的体力怎能爬上那高处？而恰好……他就在河滩附近出现。”
李嬷嬷如醍醐灌顶，深褐色的瞳孔缩了缩，笑道：“殿下英明。”
“不过，老奴见那霍统领对表姑娘倒像是真心，霍家手握兵权，殿下为何不应？”
“霍家是只铁桶，只忠于我那好侄儿。即便本宫将阿栀送过去，霍钰做不了霍家的主，也是徒劳无功。阿栀如此殊色，送去霍家岂不可惜了？”
李嬷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萧同兰扶起，奉上茶水：“老奴明白了，商王府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商王爷身体有疾，如今王府的兵权都握在世子手中，所以，表姑娘只能嫁给世子。”
萧同兰看向李嬷嬷欣慰的点点头。
“那大姑娘……”李嬷嬷恰到好处的插话。
萧同兰立刻摇头道：“阿染性格冲动，胸无城府，成不了事！”
“只有阿栀与本宫年轻时的心性有几分相似。她心中有丘壑，处事不惊，有礼有节，遇事也能处处隐忍，绝不轻易表露自己，若是以后出手狠厉些，倒是个可造之材。”
萧同兰想起温栀，脸上浮起骄傲之色。
李嬷嬷顿时醒悟，接话道：“殿下思虑周全。”
*
青鸾垂手立在温栀床前，温声道：“姑娘，奴婢借着取衣物的时机，在花厅门口停留了片刻。探知殿下正与救您的几位统领在谈话。”
温栀从床上惊坐起身，疑惑问：“外祖母与他们说了什么？”
青鸾将姑娘的惊讶收入眼中，道：“是您的婚事。”
温栀问：“可听清了几人的对话？”
青鸾点点头，将花厅外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因着上一世的结局，商璄拒婚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外祖母如此不给霍二公子面子，镇国将军府若是知晓，只怕她与霍二的前路，便得愈发难测了。
温栀思忖半晌，回过神看向青鸾郑重道：“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
“虽说你是外祖母一手调教的人，眼下既已跟了我，也向我表明了忠心，以后我自将视你为心腹。若你今后对我无二心，我必一生善待你，若你做出卖主的事，我有许多办法让你后悔！”
青鸾听她如此说，立刻跪下拱手道：“姑娘，奴婢的卖身契在您手中，生死都是您的人，一切只听您的吩咐，绝不会出卖姑娘。”
温栀深深看了她一眼，亲自将人扶起，软了声线道：“青姑姑请起，日后还请您多照拂！”
青鸾拱手垂眸：“奴婢不敢，伺候姑娘是应当的。”
主仆二人叙了会话，青鸾服侍温栀将药喝了，才躬身退下。
夜里，温栀心中燥热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重复着青鸾回禀她的话。
虽然自己的婚事应由父母作主，外祖母若是出面为她谋划，阿父阿娘定会乐见其成。是以，她的婚事其实是握在外祖母手中的。
温栀忆起前世，商王府以抽取姻缘签的方式定下世子妃人选，二十多位家世才貌出众的贵女皆落选，偏偏只抽中了她的姻缘签，真的是她运气足够好么？
温栀撑了撑沉重的眼皮，只觉太阳穴有些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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