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4032004" ["articleid"]=> string(7) "6399845"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0章" ["content"]=> string(10129) "时间被拉长成慢动作。
滚烫的茶水脱离了瓷盏,在空中划出一道透明而致命的弧线。
每一滴水珠都带着足以烫伤皮肤的高温,直奔沈离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而去。
沈离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只看到一团白雾扑面而来,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这张脸要毁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甚至还有闲心想,毁容了是不是就不用在这深宫里待着了?
然而,预想中的灼痛并没有传来。
“咚!”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
紧接着是布料被液体浸透的“嘶啦”声,和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
“唔——!”
安神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离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毁容后的惨状,而是一个宽阔厚实的背脊。
萧烬。
大梁的皇帝,那个被人称为活阎王的暴君,此刻正保持着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他整个人横着飞扑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挡在了沈离面前。
那盏滚烫的茶水,一滴不剩,全部泼在了他黑金色的龙袍背部。
虽然龙袍材质厚实,但这可是刚烧开的沸水!
那一瞬间,高温迅速穿透布料,渗入皮肉。
萧烬的脸紧紧贴在沈离的膝盖上,双手抓着床沿,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是筛糠一样。
他在忍。
他在疯狂地忍。
如果这茶水泼在沈离脸上,那就是十倍的剧痛,足以让他当场休克,甚至疼死过去。
而现在,泼在他自己身上。
只是一倍痛。
“只是一倍……只是一倍……”萧烬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试图催眠自己。
烫。
火辣辣的烫。
后背像是被贴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但这种痛,比起刚才脑补出的那种“脸皮剥离”的十倍幻痛,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陛下!!!”
赵无极和满屋子的宫女太监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婉更是吓傻了。
她依然保持着摔倒泼茶的姿势,看着那个替沈离挡了灾的皇帝,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
她烫了皇帝。
她烫了大梁最残暴的君主。
“完……完了……”沈婉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晕过去。
沈离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男人。
因为剧痛,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腿,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裙摆。
“你……”沈离张了张嘴,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有病啊?”
为了救个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这暴君不是杀人不眨眼吗?不是冷血无情吗?
萧烬缓缓抬起头。
那张平日里冷峻的脸此刻惨白如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他看着沈离完好无损的脸,竟然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烫着吧?”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明显的颤音。
沈离愣住了。
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没。”沈离下意识地摇头。
“那就好……”萧烬长出一口气,随后猛地转身,眼神瞬间从卑微变成了嗜血的狂暴。
“赵无极!!!”
这一声怒吼,震得大殿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臣在!臣罪该万死!”赵无极跪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
萧烬指着瘫软在地上的沈婉,手指都在哆嗦——疼的,也是气的。
“这女人……这毒妇……竟然敢在朕的安神殿玩这种把戏!”
萧烬咬牙切齿,“她手里端的哪里是茶?那是烙铁!是岩浆!是想要朕的命!”
“把她拖出去!”
“掌嘴!给朕掌嘴!”
“打到她手断为止!以后谁敢再让她进宫半步,朕诛他九族!”
两个身强力壮的禁军冲进来,像拖死狗一样架起沈婉。
“陛下饶命!妹妹救我!妹妹救我啊!”沈婉凄厉地惨叫着,被拖出了大殿。
很快,殿外传来了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和沈婉的哀嚎。
殿内。
李福带着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快!给陛下宽衣!上药!”
萧烬疼得龇牙咧嘴,任由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扒下他那件被茶水浸透的龙袍。
后背一片通红,皮肉翻卷,起了几个大水泡,看着触目惊心。
沈离坐在床上,看着那伤口,眉头紧紧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受伤,她心里竟然有一丝……不舒服?
“那个……”沈离指了指那瓶药膏,“给我。”
老太医一愣,下意识地把药膏递了过去。
沈离跳下床,走到萧烬背后。
“你干什么?”萧烬疼得直吸冷气,警惕地回头。
“报恩。”沈离挖了一大坨药膏,面无表情地说,“我这人恩怨分明,你替我挡了一下,我替你上药,扯平了。”
萧烬想拒绝。
他怕这女人手下没轻重。
但背后的灼痛让他实在没力气争辩,只能趴在软榻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轻点……朕求你,轻点。”
沈离看着那红肿的伤口,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这得多疼啊。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膏抹在伤口上。
第一下,动作很轻。
凉凉的药膏缓解了灼烧感,萧烬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行。”他闷声说。
沈离心中一定。看来自己是有天赋的。
她为了让药效渗透得更好,下意识地稍微加了一点力道,想把药膏揉开。
就是这“一点”力道。
如果是普通人,只会觉得有点痛。
但沈离因为常年在侯府干粗活,手劲本来就不小。
她的指腹按压在那个最大的水泡边缘。
“嗷——!!!”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云霄。
萧烬整个人像条被扔进油锅的活鱼一样弹了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直接把旁边的铜盆给打翻了。
“哐当!”
“谋杀!这是谋杀!”萧烬捂着后背,疼得眼泪狂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别碰朕!谁都别碰朕!”
沈离举着沾满药膏的手,一脸无辜:“我……我就稍微用了点力。”
“那是稍微吗?!”萧烬咆哮,声音带着哭腔,“那是要把朕的脊椎骨按断啊!”
刚才那一瞬间,那种钻心的痛感直接顺着脊柱冲到了天灵盖,他差点就看见太奶在向他招手了。
沈离有些尴尬。
“那……我不弄了。”她把药膏扔给太医。
太医接住药膏,战战兢兢地给皇帝上药。
手法那是如履薄冰,生怕重了一丝一毫。
折腾了半晌,终于包扎完毕。
萧烬趴在榻上,像是个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的废人,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沈离坐在旁边啃着一块软糕。
“喂。”沈离踢了踢软榻的腿。
萧烬没好气地睁开眼:“又怎么了?祖宗?”
“你为什么救我?”沈离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少了几分疯癫,多了几分探究。
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这世上,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娘亲,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虽然这皇帝的行为举止怪异,虽然他怕疼怕得要死,但那一瞬间扑过来的身影,是真实的。
萧烬沉默了片刻。
总不能说“救你就是救我自己”吧?那这疯女人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他叹了口气,侧过头,露出一张虽然苍白但依然俊美无俦的脸。
“朕是大梁的皇帝。”
萧烬的声音低沉沙哑。
“在朕的宫里,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朕还算什么男人?”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只要能保住朕的小命,别说挡茶水,就是挡刀子我也得……呃,刀子就算了,太疼了。
沈离愣住了。
她看着萧烬,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这暴君……好像稍微有点顺眼了?
“哦。”沈离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波动,嘴硬道,“算你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赵无极一脸慌张地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
萧烬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就脑仁疼:“又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是……是边关急报!”赵无极跪在地上,举着一份染血的战报,“北莽大军压境,扬言若是不交出……不交出……”
他偷偷看了一眼沈离,不敢说了。
萧烬眼神一凛:“交出什么?说!”
“交出安妃娘娘!”赵无极咬牙道,“北莽三王子说,听闻安妃娘娘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家,他正好缺个王妃来镇宅,点名要……要娘娘去和亲!”
“砰!”
萧烬一巴掌拍在软榻上,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眼里的杀气却前所未有的浓烈。
“做梦!”
“朕的女人,也是这群蛮夷能觊觎的?”
他看向沈离。
沈离正拿着一块糕点,听到这话,动作顿住。
北莽?和亲?
“有意思。”沈离把糕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正好这宫里待得无聊,要不……我去会会那个三王子?”
“不准去!”萧烬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去?
你要是去了北莽,那一路上舟车劳顿,颠簸流离,朕还得活吗?
要是那三王子是个暴力狂,动不动打你两下……
萧烬只觉得后背的伤口更疼了。
“传旨!”萧烬趴在榻上,咬牙切齿地下令,“集结三十万大军!朕要御驾亲征!把那个北莽三王子的嘴给朕撕了!”
既然解决不了疼痛的源头,那就解决制造疼痛的人!
这一刻,大梁画风彻底跑偏。
为了不让自己的痛觉神经受罪,暴君萧烬,决定发动一场灭国之战。"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8471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