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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7)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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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12418) "晨光熹微,透过安神殿那几层厚厚的窗纸——为了防风防寒特意加厚的——洒在地面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萧烬睁开眼。
眼底一片青黑,红血丝布满了眼白。
他这一夜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前半夜怕沈离冻着导致自己感冒头痛,让人加了八个炭盆;
后半夜沈离嫌热踢被子,一脚踹在他胸口。
那一脚,若是寻常妃子,顶多是软玉温香。
但在萧烬这里,那是攻城锤砸胸口。
他当场差点闭过气去,捂着胸口在地上缓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没叫太医。
此刻,罪魁祸首沈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龙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陛下……”赵无极顶着两个黑眼圈,像做贼一样溜进殿内,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折子,“早朝……是不是该去了?百官都在金銮殿候着呢。”
萧烬扶着腰——那也是昨天沈离翻身时撞到床板留下的幻痛——艰难地从地铺上爬起来。
“不去。”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朕若是去了,这疯女人醒来没人看着,万一她喝水呛着,走路绊着,朕在金銮殿上吐血,大梁的国体还要不要了?”
赵无极嘴角抽搐:“那……理由?”
“就说朕偶感风寒,龙体欠安。把折子搬到这来,朕就在这批。”萧烬指了指离床榻三步远的一张软榻。
那是他让人连夜搬来的临时龙案,所有的棱角都包上了三层棉布,连砚台都换成了软木雕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侯府沈婉,求见安妃娘娘!”
声音娇柔造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悲戚。
萧烬手里刚拿起的朱笔“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沈婉?
那个定远侯府的假千金?那个把沈离逼上替嫁花轿的女人?
“她来干什么?”
萧烬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朕不是说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赵无极擦着汗:“她是拿着太后赐的腰牌进来的,说是……说是听说妹妹在宫中受苦,特意带了补品来探望。还说……还说要替侯府向妹妹赔罪。”
床上的沈离翻了个身。
“唔……”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手背磕在了床栏上。
虽然床栏已经包了棉花,但那一瞬间的震动还是传导了过来。
“嘶!”萧烬猛地捂住右手手背,倒吸一口冷气。不疼,但是麻,像被人用电击了一下。
“让她滚!”萧烬低吼,“不,等等。”
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沈离,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若是现在把沈婉赶走,这疯女人醒来知道这事,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以她的性子,要么杀去侯府,要么就在这宫里拆房顶。
与其让她出去作死,不如把人放进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宣。”
萧烬咬牙,“告诉沈婉,进来可以,把身上所有尖锐的东西——簪子、耳环、护甲,统统给朕摘干净!要是敢带进一根针,朕就把她扎成刺猬!”
赵无极领命而去。
片刻后,安神殿的大门被推开。
沈婉一身素白长裙,眼眶微红,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她刚一进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没有想象中的冷宫凄凉。
没有想象中的刑具镣铐。
整个大殿铺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挂着御用的织金挂毯,所有的柱子都包着锦缎。
甚至连门口那个太监,手里都拿着一把蒲扇,随时准备给安妃扇风。
而那个传说中暴虐成性的君王萧烬,正坐在一堆棉花包围的小几旁,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眼神如刀地盯着她。
沈婉腿一软,跪倒在地:“臣女沈婉,参见陛下。”
“起来,离朕远点。”
萧烬冷冷开口,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沈婉有些懵,但还是依言起身,目光转向大床。
沈离醒了。
她是被吵醒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一脸起床气。
“谁啊?大清早的哭丧呢?”沈离没好气地骂道。
沈婉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姐妹情深的表情,快步向床边走去:“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听说你在宫里……受了委屈,姐姐特意熬了你最爱喝的参汤……”
她走得急,脚步生风。
萧烬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看见沈婉的长裙下摆有点长,而安神殿的地毯毛又厚。
若是沈婉踩到裙子摔倒,手里的食盒飞出去砸到沈离……
食盒是硬木的!
那是重击!
“站住!”萧烬一声暴喝,顾不上帝王威仪,直接把手里的软木砚台扔了过去。
“砰!”
砚台精准地砸在沈婉脚边。
沈婉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后一仰,这一仰不要紧,手里的食盒脱手而出。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萧烬看着那个飞在空中的食盒,脑海中瞬间计算出了抛物线。
落点——沈离的头。
重量——约莫五斤。
伤害——十倍暴击等于脑袋开花。
“拦住它!!!”萧烬发出了一声不像人类的嘶吼,整个人从软榻上弹射而起。
但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离打了个哈欠,随手抓过枕头往面前一挡。
“咚。”
食盒砸在枕头上,又弹落在地,滚了几圈。
里面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沈离毫发无伤。
萧烬保持着扑救的姿势僵在半空,然后重重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呼……”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冷汗把后背的龙袍都浸透了。
没砸中。
还好没砸中。
朕的头盖骨保住了。
沈离掀开枕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皇帝,最后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沈婉身上。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
沈离盘腿坐在床上,笑得一脸玩味,“这是给我的见面礼?高空抛物?”
沈婉惊魂未定,看着摔在地上的皇帝,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疯狂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是……是刚才受了惊吓……”
“受惊?”萧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没去管沈婉,而是先看向沈离:“没砸到吧?手疼不疼?刚才拿枕头有没有扭到手腕?”
沈离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脆吗?倒是你,趴地上干嘛?练蛤蟆功?”
萧烬嘴角抽了抽,没理会她的嘲讽,转头看向沈婉。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沈婉。”
萧烬的声音很轻,却让人骨髓发寒,“你手里提着这么重的东西,为什么不让宫女拿着?为什么要自己提进来?你是想行刺?”
沈婉百口莫辩:“陛下,这是臣女亲手熬的汤,想表示诚意……”
“诚意?”萧烬冷笑,“你的诚意差点开了朕……安妃的瓢。”
他甚至想说开了朕的瓢。
“赵无极!”
“臣在。”
“把这地上的汤渍给朕舔干净。”
萧烬指着地毯,“一滴不许剩。要是滑倒了安妃,朕唯你是问。”
赵无极脸都绿了,但看着陛下那要杀人的眼神,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开始擦。
沈离看着这一幕,觉得无比荒诞。
这暴君……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行了。”沈离从床上跳下来——她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毯上。
萧烬眼皮一跳:“鞋!给她穿鞋!地毯上有木刺怎么办!”
两个宫女立刻捧着一双镶满珍珠的软底鞋冲过去,跪在地上给沈离穿鞋。
沈婉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凭什么?
沈离这个贱人,明明是被侯府抛弃的弃子,是被送进宫来送死的!
为什么现在反而被暴君宠上了天?
连穿鞋都要三个宫女伺候,暴君还要在一旁盯着?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沈婉的心。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妹妹,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想带你回侯府……爹爹说了,只要你回去认个错,之前的家法就算了。”
“回去?”沈离穿好鞋,走到沈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哪个侯府?那个被我烧了一半的灵堂?”
她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婉的脸蛋。
“啪、啪。”
声音清脆。
沈离每拍一下,萧烬的脸颊肌肉就跟着跳一下。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沈离手掌受到反作用力,哪怕只有一丝痛感,传到萧烬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巴掌印。
“别拍了……”萧烬捂着半边脸,痛苦地呻吟,“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沈婉却误会了。
她以为陛下是在心疼她被拍脸。
心中顿时燃起希望。果然,陛下还是明事理的!这个贱人恃宠而骄,陛下已经看不下去了!
“陛下!”沈婉膝行几步,想要去抱萧烬的大腿,“您看妹妹多跋扈!她在家里就是这样欺负臣女的!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她冲得太猛。
那一双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玉镯子。
若是撞到萧烬的腿骨……
萧烬脸色大变,想都没想,抬起就是一脚。
“滚开!”
“砰!”
这一脚正中沈婉心窝。沈婉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几米外的软包柱子上,然后滑落下来,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你想谋杀朕?”萧烬收回脚,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带着那么硬的镯子往朕腿上撞?你想把朕的腿撞断吗?!”
全场死寂。
沈婉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暴怒的男人。
这……这是什么逻辑?
玉镯子能撞断腿?陛下练的是豆腐做的金钟罩吗?
沈离抱臂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烬,你这碰瓷的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
萧烬没理她,只是转头冲着门外喊:“来人!把这女人的镯子给朕撸下来!砸碎了!以后谁敢戴硬物进这安神殿,朕就把谁的手剁下来当摆设!”
几个如狼似虎的嬷嬷冲进来,按住还在发懵的沈婉,粗暴地把她手上的玉镯、头上的银钗全部摘了个干净。
此时的沈婉,披头散发,素面朝天,比冷宫的疯婆子还不如。
“妹妹……”沈婉哭着看向沈离,“你就这么看着她们欺负姐姐?”
沈离耸耸肩:“我看着挺爽的啊。”
“你……”沈婉气结,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她来硬的。
“陛下。”沈婉挣扎着爬起来,既然妆容毁了,她索性也不装了,“臣女今日来,除了送汤,还有一事。太后娘娘听闻安妃妹妹不懂宫中礼仪,特意让臣女来教导茶道。这杯茶,是太后赐的,若是妹妹不喝,便是抗旨!”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小卷轴,展开一看,果然有太后懿旨。
萧烬皱眉。
太后那个老虔婆,一直在五台山礼佛,怎么突然插手宫里的事?这背后定有文章。
“茶呢?”萧烬问。
沈婉指了指门口:“宫人正在备水。”
此时,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小火炉和一壶沸水走了进来。炉火旺盛,水汽蒸腾。
沈婉走到茶炉旁,亲自执壶。
滚烫的开水注入茶盏,热气扑面而来。
她端起茶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走向沈离。
“妹妹,请喝茶。”
萧烬盯着那冒着白气的茶盏,头皮发麻。
那水温……起码九十度。
若是烫了嘴……
若是洒在身上……
“烫!”萧烬大步走过去,“放下!等凉了再喝!”
沈婉手一抖,脚下像是“不经意”地被地毯绊了一下。
“啊!”
一声惊呼。
沈婉整个人向前扑去,手中那盏滚烫的茶水,呈泼洒状,直直地泼向坐在床边的沈离!
这要是泼中了。
沈离那张脸就毁了。
而萧烬……他会在瞬间体验到脸皮被剥离、眼球被煮熟的极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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