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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8)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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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3813)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窘迫和好笑，
“我当时……看呆了，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门牙磕在石阶上，掉了颗乳牙。”
陆莘悦原本迷蒙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笑，又努力忍着，让人心头发软。
“疼是不太记得了，”
顾祈垣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仿佛那旧日的痛楚还残留着一丝印记，
“只记得满嘴的血腥味，还有……怕极了以后说话漏风，要被你笑话。幸好，后来牙又长出来了，没变成个缺牙巴。”
他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悦耳。
陆莘悦也终于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唇角，眸中水光潋滟，仿佛盛满了碎星。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我们便有了婚约。算是……青梅竹马吧。”
顾祈垣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
“那段日子，或许是我此生最快活的时光。不用去想军务，不用去算计人心，只需想着明日带你去哪里掏鸟窝，或是又寻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送你。”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转而变得沉凝，
“再后来……我真正上了战场。第一次杀人，看着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我很害怕，怕得手都在抖，晚上闭上眼睛，全是血腥的噩梦。”
他转过头，看向陆莘悦，目光深邃而专注，
“那时，我怀里揣着你送我的那面小铜镜。你说，让我带着它，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每次出战前，我都会摸摸它，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活着回来。因为……你在等我。”
“就是靠着这个念头，我一次次冲出营垒，一次次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一次次……带着军功凯旋。”
他的声音里带着铁血铸就的铿锵，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的疲惫。
然而，他脸上的暖意与刚毅，在接下来的叙述中，如同被寒冰覆盖，迅速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与压抑的痛苦。
“可是……就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凭借军功，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的时候……”
“先帝……听信谗言，认定我父亲与夏国勾结，意图叛国。”
“一夜之间……”
顾祈垣闭了闭眼，
“顾家……满门倾覆。男丁尽数下狱，女眷充入教坊司……昔日门庭若市的将军府，转眼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罪臣宅邸。”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次提及，那灭顶的绝望与冤屈，依旧如同昨日般清晰，刻骨铭心。
“我那时被囚于天牢，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他睁开眼，眸中是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墨色，
“直到……狱卒偷偷告诉我，你在宫门外，在先帝的寝殿前，跪了整整一夜。”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陆莘悦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深入骨髓的感激，有锥心刺骨的心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爱意与愧疚的痛楚。
“秋雨冰凉，你跪在冰冷的石阶上，一遍遍地磕头，苦苦哀求……求先帝明察，求他看在顾家往日功绩的份上，留我与我母亲一条生路。”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用自己的性命、用你长公主的身份担保……最终，先帝动了恻隐之心，亦或是……权衡之后，留下了我与母亲的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顾家兵权被夺，爵位被削，而你我之间的婚约……自然也成了无人再敢提及的禁忌，不了了之。”
他说得平静，可那平静之下，是惊涛骇浪过后，沉淀下的无尽沧桑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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