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4016736" ["articleid"]=> string(7) "639588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5章" ["content"]=> string(4720) "
半年后,日内瓦。
世界卫生组织走廊的落地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线正在降低。
我抱着刚开完的季度评估会议文件,拐进茶水间时,看见电视正播着国际新闻。
“……驻外大使沈恪今日在布鲁塞尔签署了......”
画面切到签字仪式。
沈恪穿着深灰色西装,正与欧盟卫生专员握手。
镜头扫过他的侧脸,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我伸手关了电视。
“宋医生?”同事探头进来,“刚收到南苏丹的补充申请,你要不要……”
“给我吧。”我接过平板,“另外,帮我订下周去朱巴的航班。雨季要来了,得抢在道路被冲毁前把下一批物资送进去。”
走出大楼时,日内瓦湖的风带着寒意。
我裹紧风衣,想起刚才新闻里那个协议。
条款很实在,没有太多外交辞令,直接规定了药品清单、运输通道和落地核查机制。
这风格其实不太像他。
手机震动,是姑姑发来的消息:“青青,林婉秋上个月回国了。听说她父亲那枚金钢笔奖章……找到了,并且其实是当年用不正当手段拿到的,最近被同行揭发,社里正在调查。她主动辞职了。”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一个“嗯”。
三天后,我在朱巴的临时指挥所里核对清单时,皮埃尔拿着卫星电话进来,表情古怪。
“日内瓦转接过来的,说是一位沈大使。”
我擦掉手上的灰尘,接过电话:“我是宋青。”
那边沉默了两秒。
信号不好,电流声里,他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看到无国界医生发布的雨季预警。你们那个医疗点……地势太低。”
“我们已经制定了转移预案。”我看着墙上的地图,“谢谢关心。”
又是沉默。
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击声,他显然听到了。
“宋清。我知道你是因为林婉秋的事,我……”
“沈大使。”我打断他,“您以前不是会借助工作来达成自己便利的人,如果您来电是为了确认医疗点安全,我可以提供坐标和联络方式。如果是其他事,抱歉,我现在在战区,每分钟都很宝贵。”
电流声嘶啦作响。
很久,他说:“好。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皮埃尔挑眉:“前夫?”
“无关人员。”我把电话还给他,“第二批卡车什么时候到?”
“两小时后。不过有个问题。”他压低声音,“本地有个武装派系头目,点名要你亲自去给他的手下做手术,否则不放行我们的车队。”
我放下清单:“人在哪?”
“宋,这可能是陷阱。他们名声不好。”
“我知道。”我拿起医疗包,“所以更得去。车队里有利比里亚的麻疹疫苗,孩子们等不起。”
手术在废弃教堂里进行。
没有无影灯,我用头灯照明;没有电动骨锯,我用手动器械。
伤者大腿里取出一块生锈的弹片时,那个满脸伤疤的头目一直抱着枪站在门口。
结束后,他递过来一瓶浑浊的本地酒。
“不喝。”我清洗器械,“让你的手下六小时内不要移动。明天我来换药。”
他盯着我,忽然用生硬的英语说:“我妻子去年死在这里的医院。他们说她不符合优先救治标准。”
我动作顿了顿:“我很遗憾。”
“你是第一个不问我为什么打枪的医生。”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放行,“车队可以走了。明天……你真的会来?”
“会的。”我背起医疗包,“但下次你的手下再受伤,直接送医疗点。这里环境太差,容易感染。”
走出教堂时,天边泛起雨季特有的铁灰色。
皮埃尔在车上等我,松了口气:”他居然真放行了。“
我靠在座位上,闭眼:“因为他知道,比起扣留车队,让我欠他一个人情更有用。”
“你欠了吗?”
“欠了呗。”我睁开眼,“所以明天还得来换药。”
车子颠簸着驶回医疗点。
路上,我看着窗外掠过的焦土和零星的新绿,突然想起沈恪最后那句话。
“注意安全。”
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从前,我是他的妻子,我的世界要围着他。
可现在,我只是我自己,是宋医生。
我需要的是柴油发电机正常运转,是血浆库存充足,是下一个伤员能撑到手术台前。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762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