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刚才还沉浸在手握铁证的安稳中，却被裴云衍一句话点醒了死穴。
擅离京城，私查朝廷要案，这桩桩件件，都是能让傅家万劫不复的罪名。
在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算计，哪怕是面对着名义上的儿子，皇后也不敢掉以轻心。
裴云衍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端坐着，周身的气度沉稳如山。
“母后不必惊慌。”
“此事，儿臣倒有个法子。”
皇后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份证据，由儿臣呈给父皇。”
裴云衍的声音平淡无波，让傅静芸和皇后同时一怔。
他接着解释。
“由儿臣递上去，在父皇看来，性质便不一样了。”
“父皇只会当是儿臣见三弟急功近利，便也想插手江南之事，趁机揽功，顺便重创三弟。”
“储君与皇子相争，虽有不妥，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瞬间照亮了眼前的困局。
将傅静芸的欺君之罪，巧妙地转化成了皇子之间争夺功劳的戏码。
如此一来，傅家便能从这件事里，被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皇后看着眼前的裴云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法子，不可谓不精妙。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裴云衍和傅静芸之间来回逡巡。
她忽然想起，江南遇刺，是太子的人及时出现。
今日在长春宫，也是他恰到好处地前来，为静芸解围。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除非，所有的巧合，都是某个人的刻意为之。
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在皇后心中疯长。
难道……
傅静芸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侧脸的线条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提出的，却是对她，对傅家最有利的法子。
难道她之前的那些试探、那些主动真的起了作用？
可他明明是那般抗拒，那般疏离。
傅静芸的心乱了。
她不确定，裴云衍这突如其来的善意，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图谋。
将傅家和江南百姓的希望，全都交到他的手上，这赌注太大了。
皇后看出了侄女的犹豫。
她轻轻握住傅静芸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安抚。
眼下，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裴舟鹤已经撕破了脸，若让他先一步拿着那份伪证去御前告状，再反咬一口静芸私自出京，傅家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她们只能赌。
傅静芸深吸一口气，从姑母的眼神中读懂了决断。
她缓缓站起身，从怀中取出那个沉甸甸的竹筒。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走上前，双手将它递到了裴云衍的面前。
“那便有劳太子殿下了。”
“静芸代傅家，也代江南百姓，谢过殿下。”
裴云衍走后，傅静芸还愣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本宫的。”
她答应过他什么？
是那日，她堵住他的去路，大胆提议的联姻？
还是后来，她表明的，傅家愿意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为他扫清障碍？
他指的，到底是哪一个？
此时，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甚至带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芸儿，你答应他什么了？”
傅静芸摇了摇头，神情是真实的困惑。
“我也不清楚。”
“我曾向殿下提议，傅家与东宫联姻，也曾表明，傅家愿为殿下效力。”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7615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