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站在月光下，身形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比整个草原还要磅礴的力量。
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一个能激起他征服欲的猎物。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真正渴望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王。
她和我想的一样…不，她比我想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属于她的、清冽的香气混杂着夜晚微凉的空气，一同吸入肺腑，让他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缓缓地、用一种近乎珍重的姿态，反手握住了她覆在上面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布满了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将她那只同样布满薄茧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掌心。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而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觉得，”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那笑容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试探和算计，只有全然的、发自内心的狂喜和认同。
“……好极了。”
第二天的晨光穿透帐篷的缝隙，落在古兰朵的脸上时，她已经醒了。
一夜安稳的睡眠拂去了连日奔波的疲惫，她睁开眼，听到帐外传来河水流淌的哗哗声和马匹偶尔打响鼻的声音，整个营地还笼罩在一片宁静的微光里。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帐篷角落里那把被擦拭得锃亮的弯刀“焚沙”上。
昨夜的对话，那些关于“王”和“盟友”的承诺，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让她彻夜难眠。
恰恰相反，当一切都被摊开在阳光下，当最坏的可能和最高的期望都被言语确认，她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身边站着一个怎样的男人。这比任何虚无缥缈的安抚都更能让她安心。
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帐篷。
她看到哥舒翰正站在一边，认真的给她的“芦笋”刷洗着鬃毛，阳光在他赤裸的上半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显然也看见了她，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故意将马刷甩得水花四溅。
古兰朵唇角上翘，走到自己的马鞍旁，取下水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沙棘花茶。
哥舒翰看着她的动作，手里的活计慢了下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今天……就到了。”
古兰朵点了点头，将水囊挂回原处，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马刷。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剩下的我来吧，你该去准备出发了，俟斤乌勒。”
她刻意加重了“俟斤乌勒”这个称呼，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从今天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不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
哥舒翰被她这个称呼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悻悻地丢下马刷，转身去召集队伍。
半个时辰后，整支队伍再次踏上征程。赤焰部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马蹄踏地的声音都显得格外雄壮有力，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归家的兴奋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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