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会拉着你的手，看你的掌心，看你的眼睛。”
“她要是觉得你这双手能持家，能握住刀，这双眼睛里没有诡计，那就算我阿布把天说塌了，她也能给你撑起来。”
“在我们家，我阿布管天管地，但我额吉……管我阿布。”
他说完，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好笑，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那是古兰朵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属于一个普通儿子的、温暖而真实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古兰朵的心也跟着软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俟斤乌勒，也不是那个在战场上浴血搏杀的勇士。
他只是一个会抱怨父亲、依赖母亲的、最普通的儿子。
“听起来，你的额吉，才是赤焰焚沙部真正的‘俟斤’。”古兰朵顺着他的话，轻声调侃道。
“嘘——”哥舒翰立刻紧张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听到，才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这话你可千万别在我阿布面前说，不然他能追着我打三天三夜。”
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逗得古兰朵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古兰朵的神情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她看着哥舒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我明天会面对的，就是这两重考验吗？来自你阿布的武力审视，和你额吉的心思洞察？”
她以为哥舒翰会点头，或者给她一些具体的建议。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哥舒翰却摇了摇头。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前一刻停住，转而握成了拳，收了回来。
他凝视着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混杂着骄傲、欣赏和绝对占有的火焰。
“考验？”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古兰朵，你觉得，一个能在一箭之内废掉我面具，能在一场豪赌里赢走我佩刀，还能在狼群里救我一命的女人，赤焰焚沙部还有什么考验配得上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搞错了一件事。从你踏上这片红石滩开始，就不是他们要考验你。”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唯一的考验，就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我哥舒翰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闭嘴，然后……心服口服。”
他说完，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心中的那股燥热再次翻涌上来。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太满了，太狂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心里盘桓了许久的话。
“至于别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有我在，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哥舒翰那句沙哑又坚定的承诺，在寂静的河滩上空盘旋了很久才落下。
月光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他眼睛里那团不肯熄灭的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即将奔赴战场的古老神像，充满了决绝和力量。
古兰朵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她能感觉到他话语里沉甸甸的分量，那不是一句轻浮的调情，而是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后背、荣耀乃至生命都押上赌桌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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