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装的坚强，裴时屿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
那怒火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怕。
怕她真的不要他了。
怕她那双曾经追逐他的眼睛，从此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撑在沙发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的戾气消散，只剩下一丝狼狈。
“我没有……”
他想否认，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
他看着她带着疏离和指责的眼神，所有的质问和怒火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发现自己竟然害怕从她口中听到更决绝的话。
两人在灯光下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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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看着他眼底那抹脆弱的神色，心头一颤。
这是她从未在裴时屿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她原本准备好更伤人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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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
转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
他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杯壁。
背对着她，他声音传来，带着无力：
“别跟他走得太近。”
“……我不喜欢。”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克制。
近乎卑微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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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愣在沙发上，看着他挺拔却透着孤寂的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她赢了。
她逼得他亲口承认了他的在意。
可为什么，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堵得更厉害了？
裴时屿背对着江夏。
“……去洗个热水澡。”他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衣服湿了，会感冒。”
江夏蜷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的手指收紧。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比刚才的怒火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没有动。
裴时屿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也没再催促。
他径直走向卧室，拿了一套干净的男士浴袍出来，放在沙发另一头，依旧没有看她。
“客房有备用毛巾和洗漱用品。”他交代完这句，便转身走向主卧室，关上了门。
“咔哒。”
落锁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
客厅里只剩下江夏一个人，还有窗外未曾停歇的雨声。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又看了看身边的浴袍，心里五味杂陈。
愤怒未消，委屈仍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和疲惫感席卷了她。
她最终还是拿起浴袍，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的身体，带走了一些寒意，却带不走心头的混乱。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裴时屿最后那句“我不喜欢”，和他转身时那抹孤寂的背影。
他是在示弱吗？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裴时屿，也会害怕？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悄然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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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屿靠在主卧的门板上，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水声，缓缓坐在地上。
他抬手覆住眼睛，遮住了头顶刺眼的灯光，也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他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不是愤怒的失控，而是，另一种。
在她用那种冰冷又倔强的眼神看着他，红着眼眶质问他时，他就想不管不顾地吻住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她那些伤人的话，确认她的存在，感受她的温度。
幸好，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他不能。
至少，不能是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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