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语气硬邦邦的。
“去换衣服，我送你们。”
他的强势让我火大，但看着小宇难受的样子，我心里也没底。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快速收拾好东西，给小宇裹上厚外套。
顾承泽很自然地把小宇从沙发上抱起来。
小宇软软地靠在他肩头，小声哼唧着。
顾承泽身体一僵，随即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宇趴得更舒服。
去医院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小宇在后座靠着我，昏昏欲睡。
来到医院，儿科人多得要命，吵得头疼。
顾承泽显然极度讨厌这种环境，但他一直沉默地跟着。
帮我拿东西，排队缴费。
护士叫到小宇名字要抽血时，小宇吓得往我怀里钻，哇一声哭了。
“妈妈，我怕！我不要打针！”
我抱着他哄，他哭得更凶。
顾承泽看着，忽然伸出手：“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小宇递给他。
顾承泽抱着小宇，走到抽血窗口。
他没说“别怕”“勇敢点”这种话，只是用一只手臂稳稳托住小宇。
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小宇的眼睛，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小宇头顶。
“很快的，不要怕。”
他低声说，声音透过胸腔传来，有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咱们数数就好了。”
小宇的哭声小了，变成抽抽噎噎。
护士动作利索，针扎进去的瞬间，小宇身体抖了一下，但没再大哭。
顾承泽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捂着他的眼睛，下巴抵着他。
抽完血，顾承泽放开手，小宇眼睛红红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又抬头看看顾承泽，瘪瘪嘴，把脸埋进了顾承泽的颈窝。
我站在旁边，看着顾承泽有点僵硬却无比坚定地抱着孩子的背影。
看着他颈窝处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鼻子猛地一酸。
检查结果是病毒性感冒，回到家，小宇吃完药就睡着了。
我累得瘫在客厅地毯上，一动不想动。
顾承泽还没走，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没完没了的雨。
“今天……谢了。”
我真心实意地说，要是没他，我一个人带着生病的孩子跑医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他转过身，整个人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点说不出的烟火气。
“你一直这样？”
他忽然问：“一个人带孩子，病了也自己扛？”
我扯了下嘴角，点点头：“不然呢？这五年，不都这么过来的。”
顾承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句话。
“以后不会了。”
我心里一跳，抬头看他。
“我是说，”他也察觉到了不对，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冷硬。
“既然我在这儿了，该我担的，我会担。”
这话听着还是强势，但里面的意思……
“你休息吧，我走了。”
他没等我回话，拿起伞，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时，他停了一下，背对着我。
“药按时吃，有事打电话，不用送了。”
门轻轻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小宇平稳的呼吸声。
我坐在地毯上，好久没动。
顾承泽今天做的这一切，让我看清了。
他也会无措，会笨拙，会在孩子生病时露出强硬外壳下的着急，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安抚害怕的孩子。
我怕这种变化。
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再为他打开条缝。
可是，看着床上小宇睡梦中还红扑扑的脸蛋，我又没法否认。
当顾承泽稳稳抱住小宇，当小宇依赖地把脸埋进他颈窝时。
那画面给我的，是安稳。
我将脸埋在膝盖上，眼泪缓缓落下，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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