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哐哐哐，像要砸穿胸口蹦出来。
喉咙干得冒烟，所有事先想好的话。
重逢的、解释的、对峙的，全蒸发了。
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声和他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
五年，我用五年时间，在国外努力活成另一个人。
想把“顾承泽”这名字和连带的记忆埋进最深的坟，盖上土，假装没存在过。
我以为我做到了，至少面儿上像。
可如今又见到他活生生站在这儿。
只用一句话就把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壳子劈得稀碎。
“我……”
我嗓子里挤出一个音，后面却不知道接啥。
目光狼狈地躲开他，下意识去找那个小混蛋。
林小宇显然还没明白状况。
他站在吧凳上，因为高，倒是把这诡异对峙看得清楚。
他眨眨眼，看看我，又看看顾承泽那张能吓哭小孩的脸。
居然没怕，小嘴一咧，露出个得意和讨好的笑，冲顾承泽扬了扬下巴。
“看！叔叔你抽到K了！你是国王！今天你可以当我爸爸！”
我：“……”
顾承泽捏着那张扑克牌，视线终于从我脸上移开，慢慢落到小宇身上。
他盯着小宇那头和自己一样不太听话的深棕色卷毛。
盯着那张小脸上已经能看出点熟悉影子的五官。
时间一秒秒过去，每一秒都拉得老长。
地勤也反应过来了，快步过来，脸上挂着职业笑，语气小心翼翼。
“这位女士，您是林薇薇女士吧？小朋友找不到您，我们就带他过来了。”
“他说……要给他妈妈找男朋友？”
地勤说完连自己都觉得离谱，尴尬地咳了一声。
“现在您来了就好，这位先生……”
她看向顾承泽，也觉出气氛不对，嘴里斟酌着词。
“这位先生是……”
“我不认识他！”
我抢在顾承泽前面，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不能让他在这儿说，绝对不能。
我猛地冲上前，一把将还在发懵的小宇从吧凳上抱下来。
紧紧搂怀里，力道大得令他哼唧了一声。
“小宇，走。”
我低声说，不敢再看顾承泽，转身就要往外挤。
“林薇薇。”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虽然平平常常喊我的名字，却让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没回头。
周围还没散干净的好奇目光，扎得我背疼。
“事情还没完呢。”
他接着说，听不出情绪：“或者，你更想去警务室，慢慢说清楚这位……”
他目光看着小宇，面带微笑：“这位小朋友，为什么给我发这张牌？以及，他到底是谁？”
我浑身一僵，不得不转过身，面对他。
怀里的小宇觉出气氛不对，搂紧我脖子。
把小脸埋我肩窝，偷偷扭出只眼睛，怯生生又好奇地打量顾承泽。
“顾先生，”我努力的说着，尽管手指头在打颤。
“好久不见，小孩胡闹，误会一场。”
“我替他给您道歉，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误会？”
顾承泽嘴角牵动，身躯往前一步，距离立刻拉近。
他个子很高，低头瞧着我这副胆怯的模样。
“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他准准地找到我，还发我一张‘临时爸爸’的许可证呢？”
“他……他认错人了。”
“小孩不懂事，看见长得……还凑合的叔叔就乱喊。”
我干巴巴地辩解，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凑合？”
顾承泽重复这俩字，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又盯住小宇。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宇缩了缩，更紧地贴着我，小声答：“林小宇。”
“几岁？”
“五岁半。”
我抢着说，心快跳出来了。
顾承泽像没听见，只看着小宇：“告诉叔叔，生日什么时候？”
小宇抬头看我一眼，我下意识摇头。
他沉默片刻后，居然掰起手指头，认真算了起来。
“妈妈说，我是……叶子变黄的时候生的。”
小宇说完，顾承泽瞳孔紧缩，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几乎要把我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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