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4006730" ["articleid"]=> string(7) "6393370" ["chaptername"]=> string(7) "第5章" ["content"]=> string(12415) "

当时钟的指针即将指向晚间八点,宪兵队本部的宴会大厅已经被推向了狂欢的顶点。

香槟塔摇摇欲坠,留声机里的歌女嗓音甜腻得发慌。

佐藤大佐喝得满面红光,一只手死死扣着沈南乔的腰,另一只手高举酒杯,向在座的上海滩名流和日军高官致辞。

“诸位!今晚不仅是我的生日,更是一个大喜的日子!”

佐藤那双浑浊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身边的女人。

沈南乔已经换了一身洁白的西式婚纱,这是佐藤强行要求的。

巨大的裙摆铺散在地上,层层叠叠的蕾丝如同白色的泡沫,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新娘妆,美得惊心动魄。

“为了庆祝抓获共党要犯,也为了庆祝我与婉月小姐的良缘,我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举办我们的婚礼!”

台下掌声雷动,汉奸们的马屁声此起彼伏。

沈南乔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眼神却越过人群,落在大厅角落的一座落地钟上。

还有五分钟。

“怎么?我的新娘子不高兴?”佐藤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凑到她耳边,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还在想那个死人?”

那个“死人”,此刻正躺在地下二层的停尸房里。

就在两小时前,狱医确认霍北行“心跳停止”,佐藤甚至还去踹了两脚尸体,才让人拖下去,准备明天挂在城楼上示众。

“大佐说笑了。”沈南乔收回目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替佐藤整理了一下领口的勋章,“我只是在想,宪兵队的安保是不是太松懈了些。”

佐藤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沈南乔压低声音,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站在门口的宪兵队副队长山田:“刚才我去补妆,看见山田君在后巷和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说话。那男人给了他一根金条……当然,也许是我看错了。”

佐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山田是负责今晚安保的总指挥,也是唯一有权调动备用电源的人。

“山田!”佐藤突然暴喝一声。

正在门口警戒的山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立正敬礼:“大佐!”

“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佐藤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山田一脸茫然:“报告大佐,只有怀表和……”

“搜!”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翻找山田的口袋。随着“叮当”一声脆响,一根沉甸甸的“大黄鱼”掉落在地。

紧接着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画着宪兵队布防图的纸条。

那是沈南乔十分钟前借着敬酒的机会,悄悄塞进去的。

全场哗然。

山田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大佐!冤枉!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这是栽赃……”

“八嘎!”

佐藤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对着山田的眉心就是一枪。

“砰!”

枪声在封闭的大厅里回荡,鲜血溅射在白色的餐布上。

沈南乔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山田,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少了一个指挥官,待会儿乱起来,这帮日本人就是一群无头苍蝇。

“扫兴的东西。”佐藤厌恶地擦了擦枪口,转头看向沈南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好了,垃圾清理干净了。南乔,吉时已到,我们交换戒指吧。”

他从副官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枚硕大的钻戒,粗暴地抓起沈南乔的手。‌‍⁡⁤

沈南乔没有挣扎。

她看着那枚戒指一点点套进自己的无名指,目光再次飘向落地钟。

秒针跳动。

哒、哒、哒。

八点整。

“轰——!!!”

一声巨响从宪兵队后方的变电站传来,紧接着,整个大楼猛地一震。

所有的灯光在同一瞬间熄灭。

黑暗降临。

原本还在尖叫的宾客们陷入了更大的恐慌,桌椅翻倒声、玻璃破碎声响成一片。

“不要乱!备用电源!启动备用电源!”佐藤在黑暗中怒吼,“山田!山田那个混蛋死了……副官!去开电闸!”

就在这混乱的几秒钟里,沈南乔动了。

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那繁复累赘的婚纱裙摆,用力一撕。

“嘶啦——”

昂贵的蕾丝和白纱被扯下,露出了下面绑在大腿上的枪套。

两把漆黑的勃朗宁,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沈南乔双手持枪,凭借着刚才记忆中的方位,对着佐藤声音传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朵枪焰在黑暗中炸开,如同地狱的鬼火。

佐藤毕竟是特务头子,反应极快,在枪响的瞬间抓过旁边的副官挡在身前。‌‍⁡⁤

“噗!噗!”

副官惨叫着倒下,成了替死鬼。

“你果然是共党!杀了她!开枪!杀了她!”佐藤狼狈地滚到一张翻倒的长桌后,歇斯底里地咆哮。

大厅里瞬间枪声大作。子弹在黑暗中乱飞,击碎了水晶吊灯,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下。

沈南乔一个翻滚躲进柱子后面,大口喘息着。

她只有两把枪,三个弹夹。而大厅里至少有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宪兵。

“霍北行……”她咬紧牙关,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你个混蛋,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要守寡了。”

……

地下二层,停尸房。

冰冷的铁架床上,一具满身伤痕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霍北行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吸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心脏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假死药的副作用让他浑身麻痹,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咳咳……”

他翻身滚下床,重重地摔在地上。

外面传来了爆炸声和枪声。

开始了。

霍北行咬着牙,用手撑着地面,强迫自己站起来。

门口有两个守卫,正因为突然的停电而慌乱地用手电筒四处乱照。

“喂,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好像是尸体……”‌‍⁡⁤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铁架床。

空的。

两个守卫头皮一炸,还没来得及转身,黑暗中一只大手已经扼住了其中一人的咽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

霍北行像一头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单手捏碎了守卫的喉结,顺势抽出对方腰间的刺刀,反手一挥。

寒光闪过。

另一个守卫捂着喷血的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霍北行捡起地上的三把大盖,拉动枪栓,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他看了一眼头顶,听着上面传来的激烈枪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让你们久等了。”

他赤裸着上身,伤口崩裂,鲜血淋漓,却大步流星地冲向楼梯口。

……

宴会大厅。

沈南乔的子弹快打光了。

她被压制在角落里,身边的柱子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

“抓活的!”佐藤的声音从掩体后传来,透着一股猫捉老鼠的戏谑,“南乔,你跑不掉的。只要你现在走出来,跪下求我,我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沈南乔换上最后一个弹夹,冷笑一声:“佐藤,你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七八个宪兵端着刺刀,呈扇形包围过来。‌‍⁡⁤

沈南乔深吸一口气,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轰!”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门口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霍北行浑身是血,手里提着两把抢来的冲锋枪。

“小日本,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霍北行的声音沙哑,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是那个死人!他复活了!”

“开火!快开火!”

宪兵们惊恐地尖叫,调转枪口。

但霍北行比他们更快。

“哒哒哒哒哒——”

霍北行一边开枪,一边大步向前推进。

“霍北行!”沈南乔从柱子后探出头,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娘的,这药劲儿太大了,腿有点软。”霍北行随手扔掉打空的冲锋枪,从地上踢起一把武士刀,一个箭步冲到沈南乔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没受伤吧?”

“死不了。”沈南乔迅速起身,背靠着他的后背,手中的勃朗宁精准地点射,干掉两个试图偷袭的鬼子。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时,大厅里的宪兵已经被霍北行这不要命的打法杀得七零八落。

佐藤见势不妙,转身就往侧门跑。‌‍⁡⁤

“想跑?”

沈南乔眼神一厉,抬手就是一枪。

“砰!”

子弹击中了佐藤的小腿。

佐藤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了他那只戴着钻戒的手上。

“啊——!”

沈南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佐藤大佐,婚礼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能走?”

霍北行提着刀走过来,一脚将佐藤踢翻过来。

“你……你们……”佐藤看着这两个满身煞气的男女,终于感到了恐惧,“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官!你们杀了我,整个上海滩都会……”

“废话真多。”

霍北行冷哼一声,手中的武士刀猛地刺下。

“噗嗤!”

刀锋贯穿了佐藤的胸膛,将他钉死在地板上。

佐藤瞪大了眼睛,嘴里涌出血沫,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这一刀,是替那些被你折磨死的兄弟们还的。”霍北行拔出刀,在佐藤的军服上擦了擦血迹。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更多的日军卡车正在包围这里。

“得走了。”沈南乔看了一眼窗外,“军火库的定时炸弹还有两分钟。”

霍北行点了点头,扔掉刀,突然向沈南乔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满是鲜血,指节粗大,甚至还有几根手指扭曲变形。

沈南乔愣了一下。‌‍⁡⁤

“沈南乔小姐。”霍北行看着她,此刻眼里盛满了温柔的火光,“三年前欠你的那支舞,现在还,来得及吗?”

在这满地倭寇尸骸之上。

沈南乔笑了。她将手中的枪插回枪套,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放在了他那只粗糙的大手里。

“荣幸之至。”

霍北行一把揽住她的腰,他们旋转、起舞。

没有音乐,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一步,两步。

这是自由的舞步,是向死而生的宣战。

“轰隆——!!!”

窗外,宪兵队后院的军火库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半个夜空。强烈的冲击波震碎了宴会厅所有的落地窗,热浪裹挟着玻璃碎片席卷而来。

“走!”

霍北行大吼一声,抱紧怀里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破碎的窗口。

两人如同两只折翼却依然高飞的火鸟,纵身一跃。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崩塌的罪恶魔窟。

身下,是滚滚流淌、通向自由的黄浦江。

沈南乔紧紧搂着霍北行的脖子,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大声喊道:“霍北行!如果我们活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霍北行爽朗的笑声在风中回荡,带着一股子要把这乱世捅个窟窿的豪情。

“去延安!去见见那个新中国!”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了两人,洗去了满身的血污与尘埃。

远处,接应的乌篷船亮起了一盏微弱却坚定的渔火,在江面上摇曳,指引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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