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回电：“必坚守至最后一刻。”
发完电报，白崇禧走出帐篷。天色渐暗，云山主峰在暮色中只显出一个黑色轮廓。那上面现在是日军的阵地，机枪口正对着华军的方向。
夜风很凉。
白崇禧站了很久，直到参谋来报各部已重新部署完毕。阵地上，士兵们轮流休息，枪不离手。没有人睡得踏实，所有人都知道，天一亮，更残酷的战斗就要来了。
而云山主峰上，日军第19师团师团长小泽一郎也在观察华军阵地。
“华军没有撤退迹象。”参谋长说。
“他们撤不了了。”小泽一郎放下望远镜，“明天拂晓，全线进攻。我要在三天内，全歼这支华军部队。”
云山的夜晚，冷得刺骨。
白崇禧站在临时指挥部里，盯着摊在弹药箱上的地图，整整一夜没有合眼。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双方哨兵在黑暗中互相试探。熬到凌晨三点多，南边终于传来消息——第7师和第9师的主力部队，总算赶到了。
“报告总司令，第7师师长、第9师师长已到指挥部外。”
“让他们进来。”
两位师长带着满身尘土和寒气掀开帘子进来。白崇禧没有客套，直接用马鞭指着地图：“来得正好。日军第11师团也在北边到位了，现在对面有九万人。我们加上你们，七万。”
第7师师长抹了把脸：“兵力劣势，地形劣势。这仗难打。”
“难打也得打。”白崇禧语气斩钉截铁，“郑司令凌晨四点发来电报，授权我全权指挥。命令就一条——尽快打开局面。等日军完全扎稳阵脚，完成合围，咱们这七万人就得葬在云山。”
指挥部里油灯晃动，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第9师师长凑近地图：“日军主阵地设在云山主峰，两侧山脊像螃蟹的两个钳子。正面强攻？”
“只能强攻。”白崇禧说，“侦察兵回报，两侧防线同样坚固。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找破绽，必须在今天撕开一道口子。”
王耀武这时也走进指挥部，眼眶深陷，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王师长，你的第3师打头阵。”白崇禧看向王耀武，“凌晨六点，所有火炮集中轰击主峰。炮击结束后，第3师中路突破，第7师左翼，第9师右翼，三路齐攻。不要留预备队，第一波就压上全部力气。”
王耀武沉默片刻，点头：“明白了。”
几位师长都清楚，这是赌博。但战争从来都是赌博，区别只是赌注大小。
凌晨五点半，天色蒙蒙亮。
华军炮兵阵地设在云山南侧的反斜面，三个师所有能用的火炮都拉了上来——七十五毫米山炮、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加起来两百多门。炮兵指挥官看着怀表，秒针一格一格跳动。
阵地上寂静得可怕。
士兵们蹲在炮位后，有的在检查炮弹引信，有的低头默默啃着干粮。谁都知道，半小时后的炮击会暴露所有炮兵位置，日军反击炮火随后就会砸过来。但命令就是命令。
六点整。
“放！”
第一发炮弹冲出炮膛的轰鸣，像撕开了天空的布匹。紧接着，两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爆炸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焰在黎明前的昏暗里闪烁成一片橘红色的光海。
炮弹划过弧线，砸向三千米外的云山主峰。
泥土、碎石、断木被炸上天空。从望远镜里看，日军前沿阵地瞬间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中。华军步兵已经集结在出发阵地，士兵们趴在地上，看着远处山头的爆炸，有人低声数着数，有人在胸口画着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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