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济往来？”苏衍问。
“目前查实的只有经济问题。”林文忠谨慎答道，“但三人经手的物资调运记录，与日军几次准确袭击我运输队的时间点高度吻合。检调司还在深挖。”
苏衍站起身，走到悬挂的朝鲜地图前。
地图上，红色小旗插在六个要点，像一道脆弱的弧线。蓝色箭头从汉城、釜山、甚至日本本土指向这片区域，形成合围之势。
“日军已经察觉我们的意图了。”
苏衍的手指划过地图：“他们不会坐视我们站稳脚跟。未来两个月，朝鲜北部将成绞肉场。而我们最大的软肋，依然是补给。”
书房里三人同时挺直腰背。
“健生。”
“臣在。”
“十一月上旬之前，我要你在控制区建立至少三个稳固据点。”苏衍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三个位置，“楚山、龟城、朔州。这三处地形险要，必须构筑永久性防御工事，开挖地下仓库。每个据点要存储足以支撑一个师作战十日的弹药和粮食。”
白崇禧起身立正：“遵命。但构筑工事需要时间，也需要水泥、钢材……”
“国内调拨。”苏衍转向林文忠，“文忠，你协调资源。水泥厂、钢铁厂优先供应朝鲜前线。告诉厂长们，前线士兵在用命，后方工厂必须加班。”
林文忠肃然：“明白。”
“徐铮。”
“陛下。”
“海上运输线不能只靠一条。”苏衍走回书案，抽出一张世界地图，“外交部正在接触暹罗、荷兰商船队，尝试租用悬挂第三国旗的船只。你派人和外交部对接，组建备用船队。记住，船只分散雇，航线分散走，绝不能让日军摸清规律。”
徐铮飞快记录：“那费用……”
“从朕的内帑支取第一批款子。”苏衍说得平静，“不够再动国库。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书房里再次安静。
炭盆里的火弱了些，侍从官悄悄添上新炭。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亥时了。
苏衍坐回椅中，沉默良久，忽然问：“你们说，如果我们在天上也开一条路呢？”
三人俱是一怔。
“天上？”徐铮最先反应过来，“陛下是说……空运？”
“只是设想。”苏衍摆摆手，“我们那几十架飞机，运不了多少东西。但可以研究，可以准备。德国容克公司的新型运输机，据说载重有两吨。去打听，去接触，未来总有一天用得上。”
白崇禧眼神一亮：“如果真有空运，前线伤员的转运就……”
“先解决眼前。”苏衍打断道，“空中补给线列为长期课题，由国防部组建小组研究。当前重心，还是海上和陆上。”
他环视三人，声音沉了下来：“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文忠先回去休息，健生和徐铮留一下。”
林文忠起身行礼，退出书房。
门关上后，苏衍示意两人坐近些。
烛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焰摇曳。
“徐铮，这里没有外人，朕问你实话。”苏衍盯着国防部长的眼睛，“以目前日军的封锁力度，我们的运输队，损失率大概多少？”
徐铮喉结动了动：“现在是一成左右。但随着日军加强封锁，未来可能上升到三成，甚至……四成。”
“朕给你交个底。”苏衍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未来两月，朕准备牺牲三分之一的运输力量。”
白崇禧倒吸一口凉气。
徐铮的手微微一颤。
“这不是命令，是预估。”苏衍继续说道，“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每条船出发前，告诉船长和船员实情。愿意去的，抚恤金翻三倍。不愿意的，绝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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