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传来队员的喊声：“队长！六车货全在这儿！开箱验过了，全是钨砂！估摸着有八十吨！”
周万财的脸彻底白了。
同一时间，晚上九点五十分，广州珠江码头。
昌隆商行的货栈灯火通明，工人们正将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货物搬上悬挂日本国旗的货轮“丸荣号”。
这些包裹长短不一，散发着淡淡的腥臊气味。
商行账房先生是个戴圆眼镜的老头，姓孙，此刻正站在栈桥旁，手里拿着货单跟日本商社的收货人核对。
“猪鬃五百捆，每捆二十斤，共计一万斤。品质都是一等品，做炮刷绝对没问题。”
日本收货人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叫松本，用生硬的中文回道：“孙先生，合作愉快。下个月，还要这个量。”
“放心，湖南那边我们已经加价收购了，下个月只多不少。”
松本点点头，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汇票。
就在这时，码头入口处突然亮起数道刺眼的车灯。
七八辆汽车疾驰而来，急刹在货栈前。车门打开，二十多名便衣迅速散开，一部分人控制码头工人，一部分人直冲栈桥。
“干什么的！这是日本商船！有外交豁免权！”松本用日语大声喊道。
广州行动队的队长姓吴，理都没理松本，径直走到孙账房面前。
“昌隆商行？”
“你们是……”
“保密局。”吴队长亮出证件，“接到举报，昌隆商行涉嫌走私战略物资。现在依法查封这批货物，请配合调查。”
孙账房手一抖，货单飘落在地。
“这……这都是合法的农副产品出口……”
吴队长弯腰捡起货单，扫了一眼，转身对队员下令：“开箱验货！”
队员们冲上栈桥，用匕首划开油布包裹。里面根本不是普通猪鬃，而是经过筛选、分类、消毒的军工级猪鬃，每一根长度都在两寸以上，笔直坚韧。
松本还在叫嚣：“我要向领事馆抗议！这是破坏日华贸易！”
吴队长走到松本面前，目光冷峻。
“松本先生，根据我国战时管理条例，猪鬃属于军需管制物资，禁止出口。你这批货，我们扣了。有什么问题，让你们领事馆照会外交部。”
说完一挥手：“把所有货物卸下来！船上每一件属于昌隆商行的东西，全部查封！”
孙账房瘫坐在地，眼镜歪在一边。
吴队长蹲下身，从孙账房怀里摸出一串钥匙。
“商行的账房在哪儿？带路。”
深夜十一点，上海保密局审讯室。
周万财坐在铁椅上，双手被铐在椅背。对面，陈默亲自审问。
“五十吨一个月，做了半年，那就是三百吨。”陈默看着手里的报表，声音平静得可怕，“周老板，你知道三百吨钨砂，能造出多少穿甲弹吗？”
周万财满头大汗，嘴唇哆嗦。
“我……我就是个生意人，他们出高价买，我卖货，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陈默放下报表，抬起眼睛，“前线的士兵用血肉之躯挡日本人的坦克时，你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日本人的穿甲弹打穿我们战士的胸膛时，你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我……我不知道那些钨砂是用来造炮弹的……”
“你不知道？”陈默站起身，走到周万财面前，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这份是你和日本三井物产签订的供货合同，明确写着‘军工级钨砂’。这份是你去年十月去长崎考察三菱兵工厂的入境记录。这份是你儿子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的费用账单，每个月五百日元，谁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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