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箱子打开，是同样的机械零件。
第三个箱子，还是。
小野走到货舱深处，突然在一排箱子前停下。那些箱子和其他箱子没什么区别，但摆放的位置更靠里，上面还多盖了一层防水帆布。
“这些为什么不检查？”小野回头问。
埃里克森的额头渗出细汗：“那些是精密仪器，开箱后很难重新封装，容易损坏……”
“打开。”小野的语气不容置疑。
帆布被扯下，撬棍插进箱缝。埃里克森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排箱子是最后装船的，里面确实是无线电器材——虽然报关单上写的是“机械零件”，但如果小野认出是军用电台部件，麻烦就大了。
箱盖撬开了。
里面是用稻草填充的木质包装，中间躺着几台崭新的莫尔斯电报机，还有成捆的铜线。小野拿起一台电报机，翻过来看底部的铭牌——上面是瑞典语的生产厂家标识，没有中文，也没有俄文。
“这也是拖拉机配件？”小野冷冷地问。
“这是随货附赠的通讯设备。”埃里克森努力让声音平稳，“苏俄那边要求每批农机都配发维修用的通讯工具，方便农场之间联络。”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小野放下电报机，又在货舱里转了一圈，用军刀刀鞘敲打了几处舱壁，检查是否有夹层。
一个小时后，小野回到甲板。
“所有船员，到甲板集合。”
三十多名船员排成三排。小野拿着船员名单，一个个核对面孔和证件。有两个年轻水手因为紧张，被多盘问了好几分钟，差点露馅。
最后，小野把文件递还给埃里克森。
“你们的航线偏离常规，货物也有可疑之处。”小野说，“但文件齐全，货物与报关单基本相符。这次予以放行。”
埃里克森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小野话锋一转，“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在给华国人运送军火，日本海军会击沉你们的船，所有船员按间谍论处。明白吗？”
“明白，长官。”埃里克森点头。
日本兵撤下船，小艇划回巡逻舰。直到那艘灰色军舰掉头远去，消失在视野里，“海星号”上的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几个年轻水手直接瘫坐在甲板上。
埃里克森抹了把脸，手上全是冷汗：“发报，向顺天报告情况。然后全速前进，我们要在天黑前进入安全水域。”
顺天指挥室里，徐铮盯着刚译出的电文，脸色铁青。
“海星号”遭遇检查并被放行，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日军巡逻舰出现在那个位置，意味着预设的安全航线已经暴露。
“立即给其余三艘货轮发报。”徐铮走到海图前，手指向北划出一道弧线，“命令‘北极光号’、‘北海号’、‘峡湾号’立即改变航线，向北绕行，增加一百海里航程。避开‘海星号’遭遇检查的海域。”
参谋迅速记录命令，但忍不住提醒：“部长，绕行一百海里，意味着要多烧三十吨煤，而且会增加一天航程。朝鲜接应小组那边……”
“照做。”徐铮斩钉截铁，“宁愿慢，也要安全。告诉各船船长，从此刻起实行最严格灯火管制，夜间航行不准有任何光亮。”
命令通过加密电波传向日本海。三艘正在航行的货轮接到指令后，舵轮转动，船艏缓缓偏向北方。
接下来的两天，徐铮几乎没合眼。
每隔四小时，各船会发来一次简短的位置报告。那些电文像生命线一样，维系着指挥室里所有人的神经。徐铮在海图上用红笔一点点标注货轮位置，看着那三个红点像蜗牛一样，沿着新航线缓慢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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