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办。”
苏衍坐下来，拿起钢笔在命令函上签字。“徐铮，你现在就去调工兵营，今晚十二点前必须出发。陈默，你亲自安排保密局的人，运输队伍里混进一半特工，既是护卫也是监督。赵处长，你们后勤部负责协调火车和骡马，有多少调多少，不要怕花钱。”
三个人同时立正。“是！”
“等等。”
苏衍又叫住他们。“还有一件事。陆路补给不能只靠这一条线，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外交部之前提过租用中立国货轮的计划，朕批了。徐铮，你让外交部李国华马上开始执行，租挪威、巴拿马的船，挂外国旗，从海参崴装货，绕道日本海往朝鲜东海岸送。”
徐铮有些犹豫。“陛下，这费用可不小，而且风险……”
“前线四千多人的命更重要。”苏衍打断国防部长的话，“钱不够就从朕的内帑拨，风险再大也得试。陆路、海路同时走，总有一条能通。”
命令下达完毕，议事厅里只剩下苏衍一个人。
皇帝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木窗。十月的夜风吹进来，带着北方特有的干冷。顺天城的灯火稀稀疏疏，大部分百姓已经睡下了，不知道三百里外正有人为这个国家拼命。
苏衍想起白崇禧电报最后那句话：“将士们子弹已不足三十发，仍誓言死守阵地。”
三十发子弹。
一个士兵省着打，也只够两三场小规模战斗。如果没有补给送过去，那些守在龟城山区的士兵就只能用刺刀，用石头，用牙齿去和日军的机枪大炮拼命。
“时间不多了。”
苏衍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台。
保密局的储备库是三年前埋下的暗棋，当时只是想留一手后路，没想到真要用上。那时候苏衍刚登基不久，国库空虚，军备落后，周边列强虎视眈眈。陈默来汇报边境防御计划，提到可以在深山建几个秘密仓库，万一战争爆发，前线不至于立刻弹尽粮绝。
“要花多少钱？”年轻的皇帝当时问。
陈默报了个数字，相当于朝廷三个月的军费开支。
不少大臣反对，说有钱不如多买几门炮，多招几个兵。但苏衍最后还是批了。皇帝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看得见的军队吓唬人，看不见的储备救人命。”
现在这话应验了。
但储备库的物资再多也是死的，要送到活人手里才算数。八十里原始山林，日军飞机在天上盯着，工兵营夜里开路，骡马队摸黑运输，每一里路都可能出事。更不用说鸭绿江对岸就是日军控制区，小船夜渡，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苏衍关窗走回桌边，重新摊开地图。
手指顺着长白山那条山脉线慢慢移动，停在两个用红笔标记的小点上。松涛库，石涧库。名字起得诗情画意，里面装的却是最血腥的战争物资。
门外传来脚步声，侍卫低声通报：“陛下，陈局长又回来了，说有紧急情况。”
“进来。”
陈默推门进来，手里多了一个铁盒子。盒子不大，锈迹斑斑，像是埋在地下很多年。
“这是什么？”
“储备库的备用密钥。”陈默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把黄铜钥匙和一卷密文解码本。“每个库有两道锁，一道是普通的铁门锁，一道是密码锁。钥匙在我这儿，密码只有陛下您知道。当初设计时规定，必须两样俱全才能开库。”
苏衍接过钥匙，冰凉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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