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白崇禧皱眉。
“可能是逃了，也可能是被日本人抓了。”后勤处长声音低沉，“海上风浪大，日本人的舰船晚上也巡逻，探照灯一扫，小船根本藏不住。”
指挥部里再度陷入沉默。远处又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这次更近了些，震得雨布簌簌抖动。
一名年轻参谋忍不住道：“总司令，是不是让部队暂停推进？先巩固已占领区域，等补给跟上来……”
“不能停。”白崇禧打断参谋的话，手指重重点在龟城南面，“日军第三师团正在往这边调动。我们停，他们就完成合围。到时候困在山里，补给断绝，就是死路一条。”
白崇禧转身，目光扫过三名向导：“本地还有没有能弄到粮食的门路？我说的是大批量的，至少能让先遣团撑半个月的。”
老金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犹豫片刻，老金压低声音：“龟城附近，有个‘白山商团’。”
白崇禧眼神一凝：“仔细说。”
“这商团明面上做药材、皮货生意，暗地里……”老金凑近些，“暗地里支持过朝鲜的义兵。前几年日本人剿得凶，很多义兵躲进山里，就是靠这个商团接济粮食和药品。他们在山里应该有秘密仓库。”
后勤处长立刻问：“能找到人吗？”
“商团有个头领，姓朴，五十多岁，在龟城开着铺子当掩护。”老金顿了顿，“但这人很谨慎，不见生人，更别说……军队了。”
白崇禧在指挥部里踱了两步。鞋底踩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白崇禧移动。
“周伟国的先遣团离龟城多远？”
“不到二十里。”一名参谋回答，“先遣团现在隐蔽在龟城北面的山谷里。”
白崇禧停下脚步，做出决定：“给周伟国发报。第一，选派两个机灵的人，扮成关东来的药材商人，去找这个朴姓头领。不要暴露军人身份。第二，告诉周伟国，可以用金银购买粮食，价格可以比市价高五成。第三，可以给对方承诺，战后华国政府给予白山商团对华贸易优先权，关税减半。”
后勤处长飞快记录，但还是抬头：“总司令，这承诺……”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白崇禧声音沉稳，“粮食是救命的东西。没了粮食，部队不战自溃。至于战后贸易优惠，那也得我们先打赢这一仗。”
老金补充道：“白将军，那个朴头领……据说很爱国。或许不光是为了钱。”
白崇禧点头：“那就更好。联络时可以说，我们入朝是为了驱逐日寇。若他真有爱国之心，助我军就是助朝鲜。”
命令下达，电报员立刻开始发报。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响起。
白崇禧又看向后勤处长：“弹药问题，本地绝无可能解决。必须立刻向顺天发急电，陈述补给困境，请求启用应急方案。电报要写清楚：陆路遭空中封锁，海路遭海上封锁，当地仅能筹措部分粮食，但弹药消耗无法补充。先遣团弹药基数已降至危险水平，若五日内无弹药补充，后续作战将无法进行。”
后勤处长深吸一口气：“是，我亲自拟稿。”
白崇禧补了一句：“末尾加一句——粮食能买，弹药怎么买？请陛下速断。”
电报拟好，交给报务员。随着电键敲击，求援的信息化作电波，穿越群山，飞向鸭绿江对岸，飞向顺天。
发完电令，白崇禧走出指挥部。天色渐晚，山间的雾霭升腾起来。远处起伏的山岭在暮色中像巨兽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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