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谈工作，转而聊了些吕州的风土人情和汉东近期的天气。
气氛似乎轻松融洽。吃完早饭，一前一后离开了食堂。
走向办公楼的路上，沙瑞金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李达康。
沙瑞金脚步未停，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
然后拇指轻轻划过，将来电挂断，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
继续步伐沉稳地向一号楼走去。
他知道李达康想说什么。想解释，想澄清，想表态，想探听口风。
更想要一个明确的态度，一个来自省W书记的、足以让他安心或者让他提前准备反击的态度。
但现在，还不是给态度的时候。火候不到。
他要让炉子里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要让锅里所有的食材，都在高温下翻滚、煎熬，逼出各自最本质的味道。
要让所有拿着勺子、盯着锅的人，都着急，都猜测，都不得不动起来。
只有都动了，棋盘上的棋子才会离开原来的位置，露出底下的线路和破绽。
他才能看得更清楚，谁和谁是真正的同盟，谁在暗度陈仓。
谁在待价而沽，谁才是可以下一步利用的棋子。
回到办公室，沙瑞金反手关上门，将外套脱下挂好。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省W大院。
晨光中，车辆进出，人员走动，一切井然有序。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拨通了季昌明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迅速接起。
传来季昌明显得有些紧张的声音：“喂，沙书记！”
“昌明同志，我回来了。”沙瑞金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关于反贪局侯亮平、陈海同志违规调查欧阳菁同志一事。
下午的S委J委会要专题研究。你准备一下，下午三点。
带反贪局的主要负责同志，到S委J委会会议室来一趟。
当面向C委会汇报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以及你们D组的初步处理意见。”
“是，沙书记！我我马上准备汇报材料！”
季昌明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那陈海和侯亮平两位同志，他们现在处于停职检查期间，是否”
“一起来。”沙瑞金打断他，语气平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停职归停职，检查归检查。但作为当事人和反贪局的负责人。
向S委J委会汇报情况，是他们应尽的职责。让他们一起到场。
该说明的说明，该检讨的检讨。”
“这是！沙书记，我明白了！我立刻通知他们！”季昌明不再犹豫，立刻应下。
挂了电话，沙瑞金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他没有立刻开始批阅桌上堆积的文件。
而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湛蓝高远的秋日天空。
侯亮平。这把刀，已经出鞘。
而且因为他的“违规”，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也更加危险。
下午的C委会，就是试刀石，也是磨刀石。
他要看看，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
更要看看，握着这把刀的手，到底想砍向哪里。
他再次拿起电话，这次拨通的是陆正鸿办公室的短号。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陆正鸿清晰平稳的声音：“沙书记，您找我。”
“正鸿同志，下午的C委会，关于侯亮平违规调查欧阳菁同志一事的处理。
以及如何进一步规范司法执法行为，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和建议？”沙瑞金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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