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样就能汲取最后一丝力量和温度。
但传入耳中的，只有冰冷的、单调的“嘟嘟”声。
妻子走过来，轻轻拿开他僵硬的手，接过手机放下。
她看到丈夫脸上的泪痕，自己的眼泪也汹涌而出。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陈海冰凉、不住颤抖的手。
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老陈爸爸说什么了？”
陈海缓缓摇头，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他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沉沉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色。
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和冰凉。“爸说让我闭嘴，待着。”
侯亮平有钟家。有京城的关系网，有退路，有底气。
他陈海有什么？
只有这个奋斗了半辈子才坐上的反贪局局长的位置。
这份看似光鲜、实则如履薄冰的工作。
这个在汉东复杂政治生态中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而现在，因为一个“证据确凿”的受贿案。
因为一个“违规操作”，这一切，瞬间倾覆，化为乌有。
讽刺。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为之奋斗、为之坚守的法律和正义。
最终，却用“程序”和“规矩”的铁拳，将他这个执行者，狠狠击倒在地。
同一时间，吕州通往汉东的高速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中巴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内灯光昏暗，只有阅读灯在某个座位上方亮着一小片暖黄的光晕。
沙瑞金靠在宽大舒适的航空座椅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但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显示他并未真正入睡。
田国富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借着阅读灯的光，仔细翻阅着一份文件。
眉头微蹙。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文件，侧过头，压低声音汇报。
“季昌明那边已经紧急处理了。陈海、侯亮平停职检查，反省错误。
反贪局的日常工作，暂时由吕梁副局长负责。
欧阳菁案的所有相关线索和材料，已经全部封存，由季昌明亲自保管。”
沙瑞金依旧闭着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嗯”声，表示知道了。
“侯亮平这次动作太大，也太冒失了。”
田国富斟酌着词句，继续道。
“程序上严重违法，证据也未经正式核实，就敢直接对C委家属启动调查。
这是犯了政治上的大忌。无论出发点如何，这种做法，本身就会授人以柄，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知道他要查的是欧阳菁吗？”沙瑞金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田国富愣了一下，肯定地回答。
“知道。蔡成功交代得非常清楚，行贿对象就是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
李达康书记的妻子。侯亮平对此完全知情。”
沙瑞金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田国富，而是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被车灯照亮的护栏和模糊的树影。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那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田国富有些不解。
“钟正国的女婿，从反贪总J空降到汉东。上任没几天，第一把火。
不烧别人，偏偏烧向李达康的妻子。”
沙瑞金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分析一J棋。
“你说，他真的是冲着那一百万受贿款去的？还是说他真正想查的。
是欧阳菁背后的人？是想用这种方式，敲山震虎，试探一下汉东这潭水，到底有多深？水底下，藏着多少大鱼？”
田国富心中一震，迅速思考着沙瑞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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