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踏出半步，目光迎着季昌明几乎要喷火的视线，声音清晰，但带着压抑的颤抖：
“季检察长，我们有确凿证据。举报人蔡成功，大风服装厂厂长，实名举报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收受其贿赂——
两张工商银行储蓄卡，每张存入现金五十万元，合计一百万元。
行贿人、行贿金额、行贿方式、行贿对象，一应俱全，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
作为省检C院反贪局的侦查人员，面对如此明确的举报线索，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依法进行调查！”
“责任？义务？”季昌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嚯”地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几步走到侯亮平面前，
几乎与他脸对脸，手指几乎要戳到侯亮平的鼻尖，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谁给你的责任？！谁给你的义务？！侯亮平，你给我背背《人民检C院刑S诉讼规则》！
调查省管干部，需要什么程序？！调查S委J委的直系亲属，又需要什么程序？！你是第一天干反贪吗？！
这些最基本的组织J律、政治规矩，你是在反贪总J就忘了，还是觉得到了汉东，就可以不守了？！”
“程序是程序，事实是事实！”侯亮平的声音也陡然提高，他不再压抑，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欧阳菁受贿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们不能因为她是李达康书记的妻子，是S委J委的家属，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网开一面，就包庇纵容！
如果因为身份特殊就可以免于调查，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还要我们反贪局干什么？！
这是对法律最赤裸裸的亵渎！是对我们身上这身检察服最大的侮辱！”
“放——你——妈——的——屁！”
季昌明彻底暴怒了，他活了六十岁，在检察系统干了一辈子，从没被下属这样当面顶撞过，而且还是用这种“政治正确”的歪理！
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颤抖着指着侯亮平，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更深层的恐惧而嘶哑：
“侯亮平！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J律？！还有没有一点政治规矩和敏感度？！
你一个反贪局的副局长，谁给你的胆子，说查C委家属就查？！说调银行账户就调？！你以为你是谁？！钦差大臣吗？！
还是觉得你头上顶着‘钟正国女婿’这块金字招牌，就可以在汉东横着走，就可以不把省W、不把汉东的干部放在眼里了？！”
“钟正国”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侯亮平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但那双眼睛却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而红得吓人。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撞到季昌明身上，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来：
“季——检——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季昌明毫不退让，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你以为你是钟副书记的女婿，是京城来的‘空降兵’，就可以不守汉东的规矩，不讲汉东的程序，想查谁就查谁，想动谁就动谁？！
我告诉你，侯亮平，这里是汉东！不是你们钟家可以只手遮天的京城！
在汉东这片土地上，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过江的猛龙，也得先学会低头看路！”
“你……你这是污蔑！是人身攻击！”侯亮平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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