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前台岗位，本来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肖博峰说，“电影美化了，真实情况更残酷。”
“你们公司……也这样吗？”
“都差不多。”肖博峰说，“分析师每天工作十四小时，VP永远在开会，MD要背业绩指标。这行高薪，但高薪是用时间和健康换的。”
王欢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她轻声问，“觉得值得吗？”
肖博峰没立刻回答。
他想起前世。也是投行，也是每天熬夜，也是用健康换钱。直到某天加班到凌晨三点，心脏忽然绞痛，被同事送去医院，查出早搏。医生说要休息，但他第二天还是回了公司，因为有个项目要上会。
值得吗？
前世他会说值得。这一世……
“看阶段。”他最终说，“刚入行时值得，能学到东西，积累资源。但做久了，就得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有人要钱，有人要名，有人要跳槽去甲方，有人想自己创业。”
“你呢？”王欢问。
“我要选择权。”肖博峰说，“现在拼命，是为了以后有资格说‘不’。对不喜欢的项目说不，对不合理的需求说不，对不尊重人的客户说不。”
王欢看着他。投影仪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你会的。”她说，语气很笃定。
“这么确定？”
“嗯。”她点头，“你比电影里那人……聪明。”
肖博峰笑了。
“这是夸我？”
“算吧。”王欢也笑，站起身，“我去切水果。你要苹果还是梨？”
“都行。”
她走进厨房。肖博峰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洗水果、切菜板的声音，忽然觉得这一刻很安静，很踏实。
电影里的人在为生存挣扎，他在为选择权奋斗，王欢在厨房切水果。这是2008年春天，一个普通的周六夜晚。
重生的意义，或许就是能看清哪些挣扎是必要的，哪些果实是值得等待的。
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是母亲的短信：
“腊肠收到了吧？王姑娘说好吃。下周给你寄点陈皮，让她煲汤用。”
很短的句子，但信息量很大。
肖博峰回复：“收到了。谢谢妈。陈皮不用寄，上海买得到。”
母亲秒回：“上海买的哪有家里好。听我的。”
他笑了笑，没再回。
王欢端着果盘出来，苹果和梨切成小块，插着牙签。
“你妈又发短信了？”她问。
“嗯。”肖博峰说，“问腊肠好不好吃。”
“你怎么说？”
“我说好吃。”他看着她，“她也说好吃。”
王欢耳根又红了。她递过一块苹果：“吃水果。”
肖博峰接过。苹果很脆，很甜。
窗外，上海的春夜静谧温柔。远处高楼亮着稀疏的灯火，近处老小区传来隐约的电视声。
这个周末，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只是工作推进了一点点，感情发展了一点点，生活继续了一点点。
但对肖博峰来说，这就够了。
重生不是要改变世界。
是要在这样的夜晚，能安心地吃一块苹果，看一部电影，和一个人说说话。
然后知道，明天还可以继续。
周一早晨八点零五分，肖博峰收到赵峰的邮件。
标题很简单：“本周重点”，正文只有三项：
“一、美悦家居项目组周三下午内部预审会，你准备十五分钟发言，讲现金流敏感性分析部分。只讲数据逻辑，不讲结论。”
“二、华芯科技研发投入占比的行业对比表，今天下班前发我。”
“三、沈总找你。现在去他办公室。”
肖博峰读完邮件，保存了正在做的华芯数据表，起身。走过开放式办公区时，老陈从格子间里探头，压低声音：“沈老大找你？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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