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放下背包，内线电话就响了。
“三分钟，二号会议室。”
二号会议室里，赵峰和林薇已经就位。林薇正用iPhone发短信，手指在小小的屏幕上飞快滑动。看见肖博峰进来，她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停留两秒，又低下头。
肖博峰在赵峰旁边坐下，翻开笔记本。桌上摆着“城市之光_高端商业空间概念方案”的文件。他刚拿起——
会议室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瘦，但瘦得挺拔。黑发挽成利落的发髻，穿极简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手里拿着银色MacBook Air和一卷设计图纸。进门后谁都没看，径直走到长桌另一头坐下，抬起手腕看表。
九点零三分。
“人齐了。”林薇放下手机，“这位是黄意，‘明辰设计’的数据顾问，负责空间体验的数据建模和消费者行为分析。”
黄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肖博峰，赵总团队的分析师，支持财务和客流模型。”林薇继续介绍。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她的眼睛很黑，眼神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礼貌或好奇，就是纯粹的“看见了，知道了”。然后她移开视线，打开电脑。
会议很快明确了分工：肖博峰负责客流预测模型，周三交初稿；黄意负责审核数据逻辑，特别是停留时长与客单价的关联性。
“数据来源？”黄意问，视线仍停留在屏幕上。
“我们提供周边竞品过去两年的客流和消费数据。”林薇说，“细节数据需要你们设计方从空间角度补充。”
“嗯。”黄意应了一声，看向肖博峰，“模型框架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今天下午能出初版。”
“可以。”她说完，低头继续看屏幕。
散会时，黄意叫住肖博峰。
她在桌上展开那卷设计图纸——一张复杂的空间平面图，线条干净利落。
“你的模型，”她指着一个节点，“儿童娱乐区旁边的精品书店。你的假设里，家长平均等待四十分钟，其中百分之三十会进书店消费，平均消费二百元。”
肖博峰点头：“基于现有商场类似区域的数据。”
“错了。”黄意语气平静，“你的观察对象是传统百货，‘通道式’动线，消费者被动接触商铺。而我们的设计是‘目的地式’，每个区域都是体验闭环。”
她用手指在图纸上划出一条弧线：“在这里，家长不会‘等待’，他们会参与。儿童区有亲子互动装置，停留是共同发生的。他们离开后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亲子餐厅，不是书店。”
肖博峰皱眉：“但数据显示……”
“你的数据是百货逻辑。”黄意打断他，“这是体验空间逻辑。停留时长与客单价的关系系数，你用错了。”
她把图纸卷起来：“重做。周三我要看到基于体验逻辑的模型。”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笔直。
赵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位黄顾问出了名的难搞，但专业能力确实强。”
“但她要的数据我没有权限调取。”肖博峰说，“消费者行为偏好、亲子互动意愿……这些需要设计方的一手调研数据。”
“那就用你能拿到的数据，”赵峰看着他，“做出她能用的分析。”
下午三点，肖博峰把初版模型发给黄意，并谨慎注明：“体验空间逻辑部分缺乏对应数据支持，标注为待补充。”
二十分钟后，回复来了：
“数据不足不是理由。重做。”
没有解释，没有建议，就是冰冷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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