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他往浴室走，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
“下次不舒服，”他说，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早点说。”
王欢抬起头，看着他。
晨光里，她的眼睛很亮，还有点病后的湿润。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
肖博峰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
王欢坐在餐桌边，看着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稠度刚好。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温的，不烫。
她慢慢吃着，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窗外的鸟还在叫，雨停了，天空泛着干净的鱼肚白。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是肖博峰出门前发的短信：
“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记得吃。晚上我回来煮面。”
她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然后打字回复：
“好。路上小心。”
发送。
过了大概半分钟，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点开。
不是肖博峰。
是来自“肖博峰”的短信，但内容让她愣住了：
“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发送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
那是她烧得最迷糊的时候，半梦半醒间抓着他手的时候，无意识按下的。
王欢盯着那条短信，脸颊慢慢烧起来，比昨晚发烧时还要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浴室水声停了。
她猛地锁屏，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心脏砰砰直跳。
肖博峰换好衬衫西裤走出浴室时，看见王欢还坐在餐桌边，粥只吃了一半，耳朵通红。
“怎么了？”他问，“又不舒服？”
“没、没有。”她没抬头，“粥……有点烫，凉凉再吃。”
“嗯。”肖博峰没多想，拿起背包，“我走了。”
“嗯。”
他走到门口，换鞋，开门。在门要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
“……晚上我煮面。”
肖博峰回头。
王欢还是没抬头，但耳根更红了。
“好。”他说。
门轻轻关上。
楼道里传来他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王欢坐在餐桌边，良久，重新拿起手机，解锁，看着那条凌晨三点零七分的短信。
看了很久。
然后，她打开回复框，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我也是。”
光标在句尾闪烁。
她盯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很久。
最终，她删掉了。
锁屏，把手机放回桌上，端起已经微凉的粥，一勺一勺，安静地吃完。
窗外，天彻底亮了。
新的一天，和往常一样开始了。
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周六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肖博峰刚关掉电脑，屏幕上关于美悦家居模型的最后一份参考资料消失在黑暗中。窗外，陆家嘴的霓虹比白天更耀眼，像一片坠入人间的冰冷星河。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半杯普洱茶。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不是短信提示音，是来电铃声——那款诺基亚手机自带的、单调而刺耳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深夜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家”
广州的区号。
心脏没来由地收紧了一下。这个时间，父亲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母亲或许会，但一定是在晚上八九点，绝不会拖到近午夜。
他按下接听键：“爸？”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
先传来的是背景音——嘈杂的人声，隐约的哭腔，还有桌椅碰撞的闷响。不是在家，听起来像在某个空旷的场地。
“崽。”父亲肖国栋的声音终于响起，比平时更低沉，更哑，“你在上海，还没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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