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肖博峰关掉灶火，转身去她房间。他知道她的药箱放在衣柜下层——一个粉色的塑料盒，里面是常备药。翻出体温计，是水银的。甩了甩，走回客厅。
“坐着。”他递给她。
王欢接过体温计，撩起家居服领口，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动作很熟练，但手指有点抖。
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只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五分钟后，王欢取出体温计，对着灯光眯眼看。
“多少？”肖博峰问。
“……三十八度五。”她把体温计递过来，声音很低。
肖博峰接过，确认了那个银色的水银柱停在38.5的刻度上。他把体温计放回药盒：“药吃了没？”
“吃了两颗‘白加黑’的白片，下午吃的。”
“那没用。得吃退烧药。”他在药盒里翻找，找到一板布洛芬，抠出一粒，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先吃药，然后去躺着。”
王欢接过药和水，没再争辩，仰头吞下。喝水时，她脖颈的线条绷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饭……”她放下杯子，看向厨房。
“我来弄。”肖博峰推着她往房间走，“你去躺着。把被子盖好。”
王欢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书桌上堆着律所的文件和一本翻开的《Excel高级应用教程》。床上被子没叠，有点乱。
她躺下，肖博峰帮她掖好被角。动作间，他闻到被子上有和她头发一样的、淡淡的茉莉洗衣粉味。
“你吃饭了吗？”王欢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眼睛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湿润。
“等会儿吃。”肖博峰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在床边坐下，“你先睡。”
“你不用管我……”她又咳嗽起来，这次更剧烈，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肖博峰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拆开刚买的退烧贴，撕开包装。冰凉的凝胶贴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额头。”他说。
王欢闭上眼睛，没动。
肖博峰俯身，小心地把退烧贴贴在她额头上。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皮肤，烫得惊人。她睫毛颤了颤，但没睁眼。
贴好，他坐回椅子。房间里又静下来，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绵密的雨声。
“你去吃饭吧。”王欢闭着眼说，“肉在锅里，饭在电饭煲保温。”
“等你睡着。”
“……我又不是小孩。”
“发烧的时候，都是小孩。”
她没再说话。过了大概五分钟，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胸口规律地起伏。
肖博峰起身，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带上门。
厨房里，红烧肉果然有点焦底。他小心地把上面没焦的部分盛出来两碗，看着炖锅里的焦底，心里暗自叹气：发烧还硬撑着做饭，真是倔。
自己那碗，他坐在客厅折叠餐桌边吃了。王欢那碗，他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
收拾完厨房，已经快八点。雨下得更大了，敲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他洗了澡，换了干衣服，想了想，还是去王欢房间看了一眼。
她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脸颊的红晕没退。额头上的退烧贴已经有点温了，他轻手轻脚地换了一片新的。
换的时候，她忽然动了一下，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什么？”他俯身。
“……冷。”她声音很轻，像梦呓。
肖博峰看了看被子，已经盖得很严实。他想了想，去自己房间把自己的薄毯拿过来，加盖在她被子上。
正要离开，她的手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得很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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