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
外面客厅里，已经传来了王慧兰和张雪高亢的笑声。
按照李家的规矩，大年初一的早上，是小辈给长辈拜年、长辈发红包的时候。
这是王慧兰一年中最享受的时刻之一。
她可以借此机会，再次彰明她在这个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她对不同的人赤裸裸的偏爱。
我抱着女儿走出房间时，全家人已经齐聚在客厅。
王慧兰坐在沙发正中央，像一个太后，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张雪和她的大儿子跪在她面前，甜言蜜语说了一大堆。
王慧兰笑得见牙不见眼，从身后拿出一个厚得像砖头一样的红包，塞到她孙子怀里。
“哎哟，我的乖孙，奶奶的宝贝！这个给你，拿去买糖吃！”
张雪故作推辞：“妈，这太多了！”
“不多不多！给我大孙子的，多少都不多！”王慧兰满脸的骄傲和得意。
接着，是李明。
王慧兰也给了他一个不薄的红包。
轮到我和我女儿时，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我抱着女儿，走到她面前，平静地说：“妈，新年好。”
女儿也奶声奶气地学着说：“奶奶，新年好。”
王慧兰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她从旁边的一个小抽屉里，
拿出一个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也瘪了很多的红包，随意地递给我女儿。
“嗯，新年好。”
那敷衍的态度，和刚才对她大孙子的热情判若两人。
亲戚们都看着，窃窃私语，脸上是看好戏的表情。
发完红包，就轮到我们小辈给长辈拜年了。
我走到王慧兰面前，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红包。
它的大小、颜色，和市面上最常见的红包一模一样。
我双手递过去，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妈，这是我给您的新年红包，祝您和爸，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王慧兰轻蔑地瞟了我一眼。
在她看来，我这个连生活都要靠他们施舍的儿媳，能拿出几十块钱，就已经算是“懂事”了。
她随手接过红包，捏了捏，感觉里面不是钱，似乎是几张纸。
她敷衍地说了句：“嗯，你有心了啊。”
说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习惯性地、极为随意地撕开了红包的一角。
她想把里面的“小钱”抽出来，当众展示一下我的“孝心”，也顺便再次彰显我的寒酸。
然而，当她的眼睛瞥到红包里露出的内容时，她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她脸上的轻蔑和敷衍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她的瞳孔，在看清那几个字的瞬间，猛地收缩。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个红色的信封，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啪嗒”一声。
红包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掉落的红包上。
红包的开口处，露出了一角白色的文件。
上面几个加粗的黑色宋体字，在灯光下，清晰无比。
“股权转让……”
“……律师函”
全家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包括一直低头玩手机的李明，和抱着儿子一脸得意的张雪，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
我面不改色，弯下腰，从容地捡起了那个红包。
我将里面的几份文件完整地抽了出来，抚平了上面的褶皱。
然后，我走到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王慧兰面前，将文件平静地递给她。
我的眼神，直视着她惊恐的眼睛，锐利而冰冷。
“妈，这是我送给您的新年‘大礼’，新年的第一天，您还是仔细看看比较好。”
王慧兰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击了一样。
她机械地、颤抖着抬起手，接过了那几页纸。
当她完整地看清了第一份文件的标题《关于李家祖宅非法交易及继承权确认律师函》后，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那种白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死灰。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客厅里，那份喜庆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正在疯狂蔓延。
这场我蓄谋已久的大戏，终于拉开了它最华丽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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