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不屑的瞥着她，其中一个毫不客气接着道：“你别打量着我们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打发了我们，好自己独占公子的宠爱嘛！”
云岚叹了口气。
她好心提醒，奈何对方不识好人心。
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欲回房去，顾衍的暴喝就砸了过来：“云岚！给我进来！”
“你耳朵聋了！”
“今晚为什么不来守夜！叫那不安分的贱人溜进来！”
云岚垂着头，承受着顾衍的暴怒，低眉顺眼道：“回公子，这是夫人的吩咐，奴婢不敢违抗。”
“夫人？”顾衍心头怒火更盛，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啊！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他顺手就抄起桌上的空茶盏，朝她砸了过去。
云岚猝不及防，被他砸了个正着，额头传来阵阵痛意。
顾衍一愣，手僵在半空。
“……你是瘸了吗？为什么不躲！”
莫名的烦躁裹挟着愤怒涌上来，顾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眼前阵阵发黑，身形踉跄着扶住了桌沿，见云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邪火愈盛。
“杵在那儿作死吗？还不快过来伺候！”
云岚这才慢慢的走上前去，扶着他坐下，给他按摩着太阳穴。
熟悉的气息包裹上来，顾衍心头燥郁平复了些许，可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反而有加剧的趋势。
“你既然是我院里的人，就要受我的规矩！”他嘶哑的声音带着警告，“只要你活着一天，守夜就是你的事！夫人说了也不做数！”
“懂吗！”
“是。公子。”
云岚垂下头去，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琥珀色的瞳仁里却闪过一丝凉意。
次日，沈妙妙又带着她所谓的药材登了门。
她一身华服，妆容精致，被簇拥着走进顾衍的院子时，正巧瞧见两个婆子将两个侍女往外起撵。
两个侍女哭哭啼啼，满脸不甘。
“这是怎么了？”
婆子忙道：“回沈姑娘，这两个是夫人送来的人。公子昨夜动了肝火，说她们……伺候的不好，要将人撵回去。”
“还说身边只要云岚一个伺候就够了。”
沈妙妙这才知道昨夜里发生的事，看着两个侍女的眼神很是不善，但婆子最后一句话，却让她警铃大作。
她就知道，云岚不是个安分的货色！
不然怎么勾的顾衍只要她一个？他们两个该不会已经……
不行！她得想些法子，把云岚给弄走！
她去了顾衍书房，正巧看见云岚在给顾衍按摩，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笑道：“衍哥哥，我来看你了。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顾衍看见她来，神色都和缓了几分，柔声道：“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听说你昨晚没睡好，是头又疼了吧。我从神医那里又求了些药过来，让人熬了给你服下吧。”
沈妙妙将手一抬，看向云岚。
云岚见顾衍没有反应，伸手接了过来，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沈妙妙心里有着盘算，面上和顾衍说些趣话儿，顾衍温和的笑着，和在云岚面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不多时，云岚端着东西进来了。
“公子，药熬好了。”
“给我吧。我来喂衍哥哥喝药。”
沈妙妙眼中精光一闪，走上前去，云岚不疑有他，将药碗递了过去——
“啪——”
药碗摔了个粉碎，黑乎乎的药汁溅了云岚一身。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沈妙妙柳眉倒竖，先发制人，“笨手笨脚的，连碗药都端不好吗？这药可是我向神医求来的，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
云岚有些错愕，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沈妙妙故意在针对她。
“沈姑娘息怒。”她低声道，“是我大意了。”
顾衍瞥了满地狼藉，温声道：“不过是洒了碗药，再煎便是。妙妙不必在意。”
沈妙妙在时，顾衍总是好说话的。
“衍哥哥！”沈妙妙看向顾衍，“她把药洒了我倒是不生气。纯粹是担心你，她这般粗心，只留她一个在你身边伺候怎么行？该换个更稳妥的，或添几个伶俐懂事的，我才能放心。”
云岚心道，这是要赶她走了。
贤良淑德？
她有些不合时宜的想，顾衍的眼睛应该还是瞎的吧。
顾衍也听出了沈妙妙的意思，再看看低眉顺眼的云岚，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她是哑巴吗？
连一句辩解都不会！
“虽然粗笨，好歹也用了这么多年，也是用习惯了。”
他瞥向云岚，冷声道，“下去收拾干净。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沈妙妙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顾衍竟然这么护着这个贱婢！
“是。”
云岚应声，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躬身退了出去。
她回房换下了脏污的衣物，就有相熟的小丫鬟来找她，“云姐姐，你阿娘来了，正在后角门等你呢。”
云岚一愣，她昨日才让人捎了信回去，阿娘怎么突然就来了？
心中疑虑，脚下并不耽搁，云岚匆匆赶至后角门，看见那来回踱步的中年妇人，忙上前去问：“阿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我再不来！你这丫头怕要被人欺负死了！”
那中年妇人名唤王翠花，人长的精明，声音也尖利，“你照顾那瞎了眼的二公子五年，人家能看见了，转眼就把你给撵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们顾家讨个公道！”
“阿娘！”
云岚急急拦住她，解释道，“不是主家撵我，是我自己求了老夫人的恩典要离开的！”
“什么！”
王翠花急了，在她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脑子被门夹了？好好的离开做什么！这相府富贵，多少人想进来做活都没门路呢！”
顾家下人的月钱可不低，尤其是云岚这种一等贴身大丫鬟的，主子们手指缝里赏一点，都比寻常人家一年的钱都多！
“你弟弟马上就要说亲了，家里正是急用钱的时候，你，你这死妮子，要走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云岚原本以为她匆匆赶来是担心自己，没想到是担心她的月钱，心头升起的暖意顿时褪去。
“阿娘，月钱赏赐再多，也是卖身的钱。”
她道，“为人奴婢，主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一不高兴，就发卖出去，阿娘也想看女儿如此吗？”
王翠花被云岚堵得一噎，可随即又拔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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