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后能做的：把火种，扔向更远的黑暗。总会有人接住的。”
陈明明白了。
夸父-12号不是意外废弃的。是王牧野他们，在生命最后时刻，手动启动了遗言协议。他们把所有数据发射出去，然后引爆了站点——不是为了毁灭证据，是为了确保水母实验体不会逃逸，危害后来的太空探索者。
而那个接收坐标......
陈明看向星图。预设坐标不是一个点，是一片区域——银河系悬臂边缘，数十个可能存在生命的星系方向。
他们不知道谁会收到。
但他们相信，总会有人收到。
“这才是真正的火种......”陈明喃喃道。
不是戒指，不是数据，是这种信念——纵使身死，文明不灭；纵使无声，薪火永传。
他看向控制台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相框，在刚才的震动中从墙壁上松脱，此刻正悬浮在空中。
相框里是黑白合影：一群穿着老式航天服的人，站在夸父-12号模型前微笑。
最中间的老站长，笑得最开心。
下方刻字：
“为了子孙的星空。”
陈明伸手，将相框抓住，塞进自己胸前的储物袋。
然后，他按下了遗言协议的启动键。
不是现在发射——那是最后的程序。他设定的触发条件是：爆破发生后，如果站长室存活，则自动发射。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倒计时：
00:00:15
“全队，最后准备。”他在频道里说。
“张维就位。”
“赵山河就位。”
“苏岚就位。”
“李铮......”陈明顿了顿，“就位。”
倒计时：
00:00:10
00:00:09
管道尽头，吸附在外壁门上的四根炸药，指示灯从绿转红。
00:00:08
萤火虫号驾驶舱，赵山河手握引擎启动杆。
00:00:07
站长室气压控制台，张维的手指悬在开闸按钮上。
00:00:06
全息模型前，苏岚开始倒数：
“爆破序列启动。起爆器激活。”
00:00:05
“管道内气压调整。张维，开闸。”
张维按下按钮。维修管道的内闸门滑开。
00:00:04
“赵山河，引擎预热。推力设定：最大。”
萤火虫号的主引擎开始低吼。
00:00:03
然后，意外发生了。
管道尽头的巢穴突然炸裂！六只水母被一股力量从内部撕开，银色体液喷溅中，一个身影猛地冲出——
是李铮。
他的作业服已经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腐蚀烧伤，但他还活着。他用最后的力量，撞开那些水母残骸，扑向外壁门。
但就在他即将碰到门的瞬间，一只水母的触须缠住了他的脚踝。
那不是普通水母。它的伞盖是暗红色的，比其他水母大一圈，触须末端的结构更复杂，像是某种......感知器官？
变异体？还是水母的“女王”？
李铮被拖住，动作慢了半拍。
倒计时：
00:00:02
“李铮！”陈明在频道里吼。
“别管我！”李铮嘶吼回去，“起爆！”
“可是——”
“陈明！”李铮的声音几乎撕裂，“你不是懂历史吗？！现在这像不像守城门？！城门将破，守军死战——这种时候该做什么？！”
陈明愣住了。
然后，一个词从他喉咙深处迸出：
“凿穿。”
不是守，是攻。不是等死，是向死而生。
“所有人——” 陈明嘶声喊出最后指令，“执行！”
倒计时：
00:00:01
苏岚按下起爆键。
张维按下关门键。
赵山河猛推引擎杆。
而李铮——
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没有尝试挣脱，反而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那只暗红色水母。然后，他带着水母，一起撞向了吸附炸药的爆破点。
“告诉地球——” 他在频道里喊出最后一句话，“老子没丢李家的脸！”
00:00:00
光。
首先到来的是光。
不是火光，是纯粹的能量释放产生的白光。它从管道尽头爆发，瞬间填满整个维修通道，然后从炸开的外壁缺口喷涌而出，在真空中形成一道短暂的、璀璨的等离子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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