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加湿器往外喷水雾的“嘶嘶”声。
姜念觉得嗓子眼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滚烫的沙砾，每呼吸一下都刺得生疼。这种难受劲儿硬是把她从那种昏昏沉沉的梦境里给拽了出来。
她费劲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
没开大灯，屋里光线很暗，只有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那点路灯光亮，在地板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影子。
刚一睁眼，她就被吓了一跳。
床边坐着个人，黑黢黢的一大团影子，跟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沈炽。
这男人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那双眼睛在昏暗里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白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着比熬了三个通宵还憔悴。下巴上冒出来一层青黑色的胡茬，让他那张本来就冷硬的脸显得更加沧桑。
见姜念有了动静，沈炽那像是被胶水粘在椅子上的身子猛地弹了一下。
“念念？”
他喊了一声，声音哑得不行，像是两块破砂纸在互相摩擦，“醒了？哪儿难受？”
姜念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根本发不出声音。她只好伸出没什么力气的手指，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
这动静小得跟猫叫似的。
沈炽立马反应过来，那种慌张劲儿，要是让那帮被他训得哭爹喊娘的新兵蛋子看见，估计得以为自家队长被人夺舍了。
他手忙脚乱地端起那杯一直温着的水，又拿了个小勺子，动作笨拙地舀了一勺，送到姜念嘴边。
“慢点喝，别呛着。”
沈炽这辈子拿枪拿刀那是稳得一批，这会儿捏着个还没手指头粗的小勺子，手却抖得有点厉害。他是真怕，怕再把这瓷娃娃似的人儿给弄疼了。
温热的水流进喉咙，那股灼烧感终于下去了一点。
姜念贪婪地咽了两口，大概是喝得太急，嘴角溢出来一点水渍，顺着下巴就要往下流。
沈炽下意识地伸出大拇指，在她嘴角轻轻抹了一下。
那指腹粗糙得很，带着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老茧，刮在姜念细嫩的皮肤上，有点痒，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酥麻。
姜念刚想自己抬手擦擦，就看见沈炽做了一个让她脑子短路的动作。
这男人居然把那根刚刚给她擦过嘴角的大拇指，十分自然地送进了自己嘴里，舌尖卷了一下，把那点水渍给舔了个干净。
动作极其熟练，且理所当然。
姜念愣住了，那本来就因为发烧有点红的脸蛋，这下子更是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啊！
流氓！
沈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咂摸了一下滋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念那双水润润的嘴唇，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比那水还要烫人。
“还喝吗？”他又舀了一勺。
姜念赶紧摇摇头，把半个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那儿乱眨。
虽然身上还在发烫，但那股子难受劲儿被这一下搞得散了不少。这男人，总是有本事在这种时候让她心跳加速。
“那个……”姜念躲在被窝里，声音还是闷闷的，“有点冷。”
是真的冷。
不知道是这医院的暖气不给力，还是退烧药劲儿过了之后身体发虚，那股子寒气顺着被窝缝往里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听到这话，沈炽把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放，“哐当”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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