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门铃吵醒的。
我爬起来，迷迷糊糊去开门。
陆衍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早餐。
「早。」
「……早。」
我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来了？」
「接你出去玩。」
他走进来，把早餐放桌上。
「快去洗漱，吃完出发。」
「去哪儿啊？」
「保密。」
我撇撇嘴，去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陆衍已经把早餐摆好了。
豆浆油条，还有小笼包。
「你买的？」
「嗯，楼下那家，听说很好吃。」
我坐下来，咬了一口小笼包。
确实好吃。
「今天到底去哪儿？」
「游乐园。」
我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
「游乐园？！」
「嗯。」
陆衍笑。
「你不想去？」
「我都多大了，还去游乐园。」
「多大也是小朋友。」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在我这儿，你永远可以当小朋友。」
我心脏猛地一跳。
低头喝豆浆，不敢看他。
吃完饭，我们出发。
游乐园人很多，大部分是情侣和家长带小孩。
陆衍去买票，我站在门口等。
阳光很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我突然想起，以前跟沈确结婚的时候，我也想过来游乐园。
但他说忙，没时间。
后来我就不提了。
「想什么呢？」
陆衍走过来，把票递给我。
「没什么。」
我摇头。
「走吧。」
我们进去，第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
陆衍看着我。
「玩吗？」
「……玩。」
我坐上去，他也坐我旁边。
音乐响起，木马开始转。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无忧无虑的。
从木马上下来，陆衍拉着我去坐过山车。
我有点怕。
「不敢？」
他挑眉。
「谁不敢。」
我硬着头皮上去了。
过山车启动，慢慢爬到最高点。
然后猛地冲下去。
我尖叫出声。
陆衍握住我的手。
很紧。
从过山车上下来，我腿都软了。
陆衍扶着我。
「没事吧？」
「没、没事。」
我喘着气。
「还玩吗？」
「玩。」
我又拉着他去玩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
把所有刺激的项目玩了一遍。
最后我累瘫了，坐在长椅上不想动。
陆衍去买冰淇淋。
「给。」
他递给我一个。
我接过来，舔了一口。
甜的。
「开心吗？」
他问。
「开心。」
我点头。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以后经常带你出来玩。」
「好。」
我看着他，突然问。
「陆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需要。」
「那我想想。」
他做思考状。
「因为你好看？」
「……」
「因为你可爱？」
「……」
「因为……」
他凑近，在我耳边说。
「因为我喜欢你。」
我耳朵发烫。
「油嘴滑舌。」
「只对你。」
他笑。
吃完冰淇淋，我们去坐摩天轮。
排队的人很多，我们等了一会儿。
上去之后，摩天轮慢慢升高。
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好漂亮。」
我趴在窗户上。
「嗯。」
陆衍看着我。
「你更漂亮。」
我回头看他。
他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
「陆衍。」
「嗯？」
「你是认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可我们才认识三天。」
「三天怎么了？」
他握住我的手。
「有些人认识三天，就像认识了一辈子。」
「可我怕。」
「怕什么？」
「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我又被丢下。」
我低声说。
「沈确那三年，我过得像个影子。」
「他不会哄我，不会陪我，不会对我说喜欢。」
「我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相敬如宾，各过各的。」
「可是陆衍，你让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原来有人会记得我胃不好，会带我来游乐园，会说我漂亮。」
「我害怕这是梦，醒了就没了。」
陆衍看着我，伸手擦掉我的眼泪。
我才发现我哭了。
「江袅。」
他叫我的名字。
「我不是沈确。」
「我不会丢下你。」
「我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如果有一天，你烦我了，腻了，想走了，告诉我，我会放手。」
「但在这之前，让我好好爱你，行吗？」
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
「你骗人。」
「不骗人。」
他举起手。
「我发誓。」
「发誓没用。」
「那你要怎么才信？」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三年，我被沈确伤透了。
我不敢再信了。
可是陆衍，他太好了。
好到我舍不得推开。
「陆衍。」
「嗯？」
「别骗我。」
我哭着说。
「求你了，别骗我。」
「不骗你。」
他把我搂进怀里。
「袅袅，我永远不会骗你。」
我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把这三年受的委屈，全哭出来了。
摩天轮到最高点了。
陆衍抬起我的脸，吻了下来。
这个吻很温柔，带着冰淇淋的甜。
我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算了。
信一次。
就信一次。
哪怕最后还是受伤。
我也认了。
从游乐园出来，天已经黑了。
陆衍送我回家。
到楼下，我没让他上去。
「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明天见。」
「明天见。」
我转身上楼。
回到家，我洗了澡，躺在床上。
脑子里全是今天的画面。
陆衍的笑，陆衍的话，陆衍的吻。
我摸了摸嘴唇，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江袅，你真没出息。
这么容易就被打动了。
可是，真的太久了。
太久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我抱着枕头，慢慢睡着了。
半夜，我被手机吵醒。
是沈确。
我皱眉，接起来。
「喂？」
「江袅。」
他声音有点哑，好像在喝酒。
「你在哪儿？」
「家。」
「一个人？」
「不然呢？」
我有点烦。
「沈确，你有什么事？」
「我想见你。」
「现在？」
「现在。」
「你喝酒了？」
「嗯。」
「喝多了就睡觉，别发疯。」
「我没发疯。」
他说。
「江袅，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里说。」
「当面说。」
「沈确！」
我火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半夜找我。」
「离婚协议还没交上去。」
他又说这句话。
「有区别吗？」
「有。」
他说。
「江袅，你下来，我在你楼下。」
我一愣，爬起来跑到窗边。
楼下果然停着一辆车。
沈确靠在车边，手里拿着手机。
「你疯了？」
我压低声音。
「大半夜的，你想干嘛？」
「下来，或者我上去。」
「……」
我气得要死。
但怕他真的上来，只能妥协。
「等着。」
我换了衣服，下楼。
沈确看见我，站直了。
他确实喝酒了，身上酒气很重。
「什么事？」
我问。
他看着我，眼睛很红。
「江袅。」
「说。」
「我后悔了。」
我一愣。
「什么？」
「我说，我后悔了。」
他走到我面前。
「我不该离婚。」
我笑了。
「沈确，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他抓住我的手。
「江袅，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娶我？」
「后悔没对你好。」
我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后悔没对你好。」
他声音沙哑。
「我以为，给你钱，给你房子，就够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样过挺好。」
「可是我错了。」
「江袅，我错了。」
我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沈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爱你。」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江袅，我爱了你十年。」
我彻底懵了。
「你……你说什么？」
「我爱了你十年。」
他重复。
「从大学开始，我就喜欢你。」
「可是我不敢说，我怕你不喜欢我。」
「后来家里催婚，我听说你爸公司出事，你缺钱，我就去找你。」
「我想，娶不到你爱的人，娶谁不是娶。」
「可是江袅，我娶了你之后，才发现我错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会离开我。」
「所以我冷着你，不理你。」
「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发现。」
「可是这三年，我每天都活在后悔里。」
「我后悔没对你好，后悔没告诉你，后悔让你难过。」
「江袅，对不起。」
他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沈确哭。
他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没有情绪的。
可是现在，他哭了。
在我面前。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江袅，我们复婚吧。」
他说。
「我以后会对你好，不会再冷着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求你，别离开我。」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
「沈确。」
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
他眼睛亮了一下。
「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可是你太冷了，我不敢靠近。」
「后来你来找我，说要结婚，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这三年，你让我明白，是我想多了。」
「你娶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你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
「沈确，我的心不是铁做的，它会冷，会死。」
「现在，它已经死了。」
「你跟我说这些，晚了。」
沈确脸色白了。
「袅袅，我……」
「别叫我袅袅。」
我打断他。
「沈确，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没签字。」
他说。
「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我一愣。
「什么？」
「我没签字。」
他重复。
「袅袅，我们还是夫妻。」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沈确，你真可笑。」
「三年了，你不说喜欢我。」
「现在离婚了，你告诉我你爱我十年。」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回头？」
「凭我爱你。」
「你的爱，我不稀罕了。」
我擦掉眼泪。
「沈确，签字吧。」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看着我，眼睛红得吓人。
「你爱上别人了？」
我一顿。
「是。」
「那个陆衍？」
「是。」
沈确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才三天，江袅，你就爱上别人了？」
「是。」
我点头。
「因为他对我好。」
「他会哄我开心，会陪我，会说喜欢我。」
「这些，你从来没给过我。」
沈确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
「袅袅，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沈确，我们结束了。」
我说。
「从你签离婚协议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
「不，没结束。」
他抓住我的手。
「袅袅，我不会放手的。」
「你放手。」
我甩开他。
「沈确，别让我恨你。」
他看着我，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江袅，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
我说。
「沈确，我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跟你离婚。」
他脸色彻底白了。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回到家，我靠在门上，浑身发抖。
沈确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爱了我十年？
多可笑。
这三年，他但凡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死心。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手机响了。
是陆衍。
我接起来。
「喂？」
「睡了吗？」
他问。
「没。」
「怎么了？声音不对。」
「没事。」
「哭了？」
「没有。」
「江袅，别骗我。」
我吸了吸鼻子。
「陆衍。」
「嗯？」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真的。」
「会一直喜欢吗？」
「会。」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要告诉我。」
「好。」
「别骗我。」
「不骗你。」
他说。
「袅袅，我永远不骗你。」
我哭了。
哭得很大声。
陆衍在那边听着，没说话。
等我哭完了，他才开口。
「我在楼下。」
我一愣，跑到窗边。
陆衍站在楼下，朝我招手。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
我鼻子一酸。
「等我。」
我下楼，扑进他怀里。
他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怎么了？」
「沈确来了。」
我闷闷地说。
「他说他爱我十年，说要复婚。」
陆衍身体僵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说，晚了。」
我抬头看他。
「陆衍，我选你。」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
「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我才认识你三天？」
「哪怕你才认识我三天。」
我认真地说。
「陆衍，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笑了，低头吻我。
「好。」
「那就在一起。」
我们在月光下接吻。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沈确，再见。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和陆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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