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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妍消失的那个夜晚,沈家别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是剧烈的动荡。‌‍⁡⁤

沈景行在侧院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寒风将他浑身吹透,才步履沉重地回到屋内。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一夜,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皱巴巴的输血记录复印件。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沈知妍那双死寂的眼睛,和她那句比冰还冷的话。

“比呆在这里,被沸水烫残双腿更危险吗?沈少。”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闷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她刚回来时,虽然怯懦沉默,但眼睛深处还有一丝微弱的亮光。

是什么时候,那点亮光彻底熄灭了?

是宴会那次?

是巷子里的耳光?

还是他亲自将她的腿按进沸水里那一刻?

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是真的确信她恶毒到用沸水去泼思雨?

还是被愤怒和长久以来对思雨的偏袒蒙蔽了双眼,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那份输血记录,是他偶然在帮思雨整理旧物准备捐掉时,在一个锁着的旧盒子夹层里发现的。

记录显示,思雨十二岁那年一次重病,急需输血,血型特殊,医院血库告急。

而当时,有一个匿名志愿者多次前来献血,血型匹配。

记录上有志愿者的签名,字迹稚嫩却工整,还有一个模糊的指印。

他鬼使神差地调出了沈知妍回沈家时留下的档案,对比了签名和指纹……

虽然年份久远,鉴定困难,但那种熟悉的笔画结构,让他心惊肉跳。

如果……如果那个救思雨的人,真的是沈知妍……‌‍⁡⁤

那他,他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天快亮时,沈太太和沈先生、沈思雨回来了。

看到沈景行枯坐在黑暗中,神色不对,沈太太吓了一跳。

“景行?你怎么了?怎么不开灯?知妍呢?我们回来时没看到她。”

沈景行缓缓抬起头,目光首先落在穿着华丽礼服、脸上还带着些微兴奋红晕的沈思雨身上。

思雨被他看得有些不安,下意识躲到沈太太身后。

“哥哥,你怎么这样看我?”

“知妍走了。”

沈景行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走了?去哪了?”

沈先生皱眉。

“我放她走了。”

沈景行看着父母,又看向沈思雨。

“她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

沈太太惊呼。

“你放她走了?为什么?她腿伤成那样,能去哪里?景行,你糊涂啊!”

她急得团团转。

“快,快派人去找!她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

沈先生脸色铁青。‌‍⁡⁤

“胡闹!简直胡闹!沈家的女儿,半夜离家出走,成何体统!立刻把她找回来!”

“找回来?”

沈景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找回来干什么?继续让她跪碎玻璃?继续让人扇她耳光?还是……再把她的腿按进沸水里?”

沈景行随即把头转向沈思雨,目光冰冷。

“思雨,宴会上,真的是知妍推你,摔了妈妈的项链吗?走廊上,真的是她拿热水泼你吗?”

沈思雨哭声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凶。

“哥哥……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怎么会拿妈妈的项链开玩笑,怎么会自己烫伤自己?姐姐她……她一直不喜欢我,你们都知道的啊!”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般委屈哭泣,沈景行早就心软了。

但此刻,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他想起那份输血记录,想起沈知妍那双沉寂无波、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

“我会查清楚。”

沈景行一字一句地说,然后不再看他们,转身朝楼上走去,脚步虚浮。

“景行!你去哪里?快去找知妍啊!”

沈太太哭着喊道。

“找?”

沈景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找到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对她?继续把她关起来,强迫她给思雨道歉,强迫她‘好好相处’?”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讽刺。

“她不会原谅我们的。永远都不会了。”‌‍⁡⁤

他继续上楼,背影萧索。

沈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沈太太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高烧中说胡话,反复喊着“知妍”、“我的女儿”、“妈妈错了”。

沈先生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鬓边多了白发,他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力量,发了疯一样寻找沈知妍的下落。

监控只拍到她坐着轮椅消失在城中村的方向,之后便如石沉大海。

沈景行没有参与寻找。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看着手下人搜集来的、关于沈知妍过去二十年的零星资料。

养母早逝,她半工半读,生活清苦,却成绩优异;她曾因见义勇为受过表彰;她在原来学校的老师评价她“安静懂事,学习刻苦,就是性子太独”……

他还派人重新调查了宴会和烫伤事件。

露台是监控死角,但一个当时在附近打扫的佣人,经过反复询问和心理攻势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好像看到是思雨小姐自己摔了杯子扯了项链,但当时不敢说。

走廊烫伤事件,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一个当时在厨房帮忙的佣人回忆,思雨小姐在茶会前,曾独自去过小厨房,待了一会儿……

线索零碎,不足以定论,但指向已经足够清晰。

沈景行又找到了当年为沈思雨治病的医院,花了大力气,找到了更原始、更详细的记录,甚至找到了当年负责采血的一个老护士。

老护士对那个多次来献血的瘦弱女孩印象很深。

“那么小的孩子,抽那么多血,脸色白得像纸,却一声不吭,问她就说需要钱给妈妈治病……唉,后来好像就没见过了。”

所有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让沈景行肝胆俱裂的真相。

那个被他们忽视、苛待、伤害的亲生女儿,很可能在十二岁时,就默默救过沈思雨的命。

而他们回报给她的,是猜忌、侮辱、毒打,是残废的双腿,是彻底冰冷绝望的心。

“啊——!”

沈景行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指骨破裂,鲜血直流,却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痛楚和悔恨,足以将他淹没、撕碎。

他想起她最后看他的眼神,荒芜,死寂,没有恨,只有彻底的漠然。

她不再恨了,因为她已经把他们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剔除了。

沈思雨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剧变和沈景行对她的冰冷态度。

她开始慌了,更加卖力地扮演乖巧懂事、担心姐姐的好妹妹角色,但在沈景行锐利而痛苦的目光审视下,她的表演越来越显得苍白无力。

终于,在一次沈太太哭着追问她当年细节时,沈思雨心理防线崩溃了。

她尖叫着,不再是那个甜美的千金小姐,面目扭曲。

“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想保住我的一切!我有什么错?!沈知妍她凭什么回来?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这个家是我的!是我的!她活该!她腿残了也是活该!”

疯狂的叫喊回荡在别墅里。

沈太太听完,直接晕了过去。

沈先生扬手狠狠扇了沈思雨一个耳光,气得浑身发抖。

“孽障!我们养了你二十年,竟养出你这么个毒蛇心肠的东西!”

沈景行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废墟。

真相大白了,可那又如何?

那个真正该被珍惜的人,已经被他们亲手推入了地狱,生死不明。

悔恨如同最毒的虫蚁,日夜啃噬着他们的心脏。

沈家这座华丽的宅邸,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温馨”,只剩下无尽的愧疚、痛苦和寻找不到的绝望。

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残留着那个沉默瘦弱的身影,提醒着他们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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