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样子，比鬼还可怕。
浑身是泥，头发凌乱，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的鞋子跑掉了底。
额头上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手背肿得像馒头。
出租车司机看到我招手，非但没停，反而一脚油门加速冲了过去，溅了我一身泥水。
他怕我弄脏了他的车，更怕我是哪里逃出来的疯子。
我没有时间去委屈。
这里离考场有十公里。
如果走过去，比赛早就结束了。
我站在路灯下，手腕上廉价的电子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这样了吗？
拼尽全力，也不过只是这个下场？
恰好。
一辆运送蔬菜的三轮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开车的是个大爷，正下来检查雨布。
我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水里。
「大爷，求求您，带我去市一中。」
「我要考试，我求求您……」
大爷被我吓了一跳，借着路灯看清了我手里的准考证，又看了看我满身的伤。
他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
「作孽啊，这是哪家的大人这么狠心……」
「丫头，上车！后面只有菜叶子，你别嫌弃。」
我不嫌弃。
我爬上满是烂菜叶的车斗，缩在雨布下面。
菜叶腐烂的味道，比姜家别墅里的富人香薰味好闻一万倍。
车子颠簸了一路。
到考场门口时，离封场只剩最后五分钟。
保安拦住了我：
「哪里来的乞丐？去去去，这里在考试！」
我拿出准考证，举到他面前，声音嘶哑却坚定：
「我是考生姜宁。」
「如果你不让我进，我就撞死在这个校门口。」
「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市一中保安逼死竞赛生。」
保安被我不顾生死的眼神震住了。
加上旁边有赶来的巡考老师，看到我的惨状，惊呼一声：
「天哪！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快让她进去！」
我冲进了考场。
周围全是衣着光鲜、备受呵护的优等生。
他们用惊恐、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自动让开一条路。
我不在乎。
我坐在属于我的位置上。
手背肿得握不住笔，我就用牙撕扯下布条，把笔死死缠在手里。
血水顺着笔杆流下来，滴在答题卡上。
我擦掉，继续写。
每一道公式，每一个符号，都是我向命运射出的子弹。
疼痛让我清醒，仇恨让我专注。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瞬间。
我手里的笔「啪」地断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世界天旋地转。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听到了送我进来的巡考老师的惊呼声：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快叫救护车！」
我想笑。
救护车？
不，我不需要救护车。
我只需要一个没有姜家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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