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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在北欧的冰天雪地中收到他的邮件。‌‍⁡⁤

他说,诊所窗台上那盆绿萝,在他和同事们的照料下,不仅生机勃勃,还分出了许多新枝,如今几乎爬满了小半个窗台。

“生命的力量,有时候远超我们的想象,对吧?”

他在邮件末尾这样写道。

我看着窗外无垠的雪原,回复他:

“是的。即使是从最坚硬的冰层下,也能找到破土而出的芽。”

两年后的一个秋天,我结束了长途旅行,回到了最初离开的城市,但不再是方家所在的那个富人区。

我在一个安静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老城区租了一间带小院子的公寓。

院子里有棵老桂花树,秋天时香气袭人。

我整理了过去几年拍摄的照片和写下的文字,在朋友的鼓励下,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非公开的摄影随笔展。

主题就叫“裂隙与光”。

展出的作品里,有荒原的孤寂,也有市井的温情;有对人性暗面的凝视,更有对生命韧性的礼赞。

文字则作为注解,冷静而克制地附着在一旁。

开展那天,来了不少人,有旅行中结识的朋友,有论坛上素未谋面的读者,也有几位被作品吸引而来的文化界人士。

我穿着简单的衬衫,站在角落里,看着人们在我的作品前驻足、沉思、低声交流。

没有镁光灯,没有虚与委蛇的寒暄,只有真诚的欣赏与思想的碰撞。

林医生也来了。

他捧着一小盆新的绿萝,放在签到处。

“恭喜,”他笑着对我说,“你现在看起来,很‘落地’。”

我也笑了。

这个词很贴切。‌‍⁡⁤

我不再是飘在半空、无处着落的幽灵,我的根,或许还带着伤疤,但终于扎进了属于我自己的土壤里。

展览很成功,甚至有出版社编辑主动联系,希望能将我的一些文字结集出版。

我考虑着,不急于答应。

深秋的夜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独自回到小院。

桂花香依旧馥郁,月光清冷地洒在石板地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疗养院发来的例行报告,附带一张照片:方太太今天情况稳定,在护工的陪伴下,安静地看了一下午窗外飞过的鸟群。

我关掉手机,抬头望向夜空。

繁星点点,遥远而清晰。

恨意早已消散,原谅与否,也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我终于从那段充满伤害与扭曲的过往中,一步步走了出来,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我的世界。

前路还长,也许还会有阴霾。

但我知道,我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少年。

我有了直面风雨的勇气,也有了欣赏晴空的能力。

夜风吹过,带来更深露重的寒意,也带来了桂子甜熟的暖香。

我转身走进亮着温暖灯光的小屋,轻轻关上了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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