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方家最“模范”的成员。
我按时出现在餐桌，甚至会对方太太的菜肴给出简单的评价：“味道不错。”
我会在方先生看财经新闻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他刻意挑起话题时，回应一两个关于市场趋势的浅见。
我甚至同意和方太太一起去听了一场音乐会，尽管整个过程我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
我的每一点“进步”，都让方先生和方太太欣喜若狂。
他们眼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开始小心翼翼地规划着未来，比如送我去国外散心，或者请名师辅导我落下的功课。
他们在我面前绝口不提方云霖，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而我，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像一只蛰伏的蜘蛛，悄无声息地编织着我的网。
我利用方先生书房里那台不常被注意的旧电脑，结合从李硕等人口中旁敲侧击得来的碎片信息，以及那晚录下的模糊视频，开始深入调查方云霖的“别的路子”。
他果然没有坐以待毙。
他利用过去积攒的人脉和方家名头的余威，参与了几笔见不得光的地下资金流转，甚至可能涉及一些数额不大的非法套利。
这些操作隐秘而危险，如同走钢丝，一旦曝光，不仅会让他万劫不复，更会严重波及方家的声誉和生意。
我还查到了林医生现在的住址，城南一片即将拆迁的破旧筒子楼。
我没有贸然前去，只是远远地看过一次。
那个曾经穿着白大褂、眼神温和干净的年轻医生，如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提着廉价的塑料袋，背影佝偻，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那一刻，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时机快到了。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家族聚会上。方先生为了展示“家庭和睦”，邀请了几位重要的叔伯亲戚。
席间，一位向来与方先生不太对付的堂叔，几杯酒下肚，话里有话地提起方云霖，说他最近似乎“手头很阔绰”，还跟一些“背景复杂”的人来往密切。
方先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方太太紧张地打圆场。
我安静地吃着东西，仿佛事不关己。
饭后，方先生把我叫进书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新宇。”
他看着我。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方云霖的什么风声？”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回视他，没有立刻回答。
书房里只听得见墙上古董挂钟的滴答声。
方先生被我看得有些不适，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但现在，方家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了。你……毕竟也是方家的一份子。”
一份子？
我心底冷笑。
现在想起我是一份子了？
“我很少出门，不太清楚。”
我缓缓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不过，前几天偶然听李硕他们在讨论什么‘快钱’项目，好像风险很大，还提到了云霖的名字。”
方先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项目？”
“我不懂这些。”
我垂下眼帘。
“只是听说，好像需要动用不少资金，而且……似乎不太合规。”
方先生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
“这个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
他猛地停下，看向我，眼神锐利。
“新宇，你还知道什么？详细告诉我！”
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我只听到这些。方先生，如果您担心，不如直接问问云霖？或者，查查他最近的资金往来？”
我给了他方向，但没有提供“证据”。
让他自己去发现，远比我把“罪证”捧到他面前，更具冲击力，也更能让他彻底认清方云霖的真面目。
方先生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复杂难辨，最终挥了挥手。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依言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门合上的瞬间，我听到里面传来东西被狠狠扫落在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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