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深秋已至。
一个周末，我带着彤彤去市图书馆参加儿童故事会。
活动结束后，彤彤想去旁边的公园玩一会儿滑梯。
秋日的公园，梧桐叶落了一地，金黄灿烂。
阳光正好，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享受周末的闲暇。
彤彤和小伙伴在滑梯上欢笑奔跑，我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她们，心里一片难得的宁静。
包里还放着刚签下的一份项目合同，金额不大，却是我独立争取来的第一个完整项目。
微风拂面，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他们。
沈承司，苏晚晚，还有可可。
他们从公园的另一头走来，似乎也是来散步的。
沈承司穿着普通的夹克，手里拎着可可的水壶和外套。
苏晚晚走在他身边，脸色有些憔悴，正低头看着手机。
可可自己跑在前面几步，踢着地上的落叶。
他们也看到了我。
时间仿佛有片刻的停滞。
沈承司的脚步明显顿住了。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惊讶，恍惚，或许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
甚至从他眼里，看出了莫名的期待。
几个月不见，他瘦了些，眉眼间的意气风发被一种沉郁的疲惫取代，下颌线显得更加冷硬。
他看起来……过得并不如意。
苏晚晚也抬起了头。
看到我的瞬间，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往沈承司身边靠了靠，手指揪紧了他的衣袖。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显柔弱，甚至有些苍白，那份楚楚可怜的风韵里，似乎掺杂了真实的愁绪。
可可跑回来，拉住沈承司的手，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我，以及滑梯那边玩得正欢的彤彤。
可可的眼神里有些好奇，也有些怯生生的排斥。
彤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正从滑梯上尖叫着滑下来，笑容灿烂。
沈承司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了彤彤身上。
他看着她肆意奔跑欢笑的样子，看着她红扑扑的、健康的小脸，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在艰难地涌起，像是迟来的钝痛，又像是被阳光刺痛了长久习惯黑暗的眼睛。
他想走过来。我看得出他身体的微微前倾。
但苏晚晚拉住了他，低声急促地说了句什么，脸色更加苍白。
可可也仰头看着他，摇了摇他的手。
沈承司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看苏晚晚和可可，又远远看看我和彤彤，最终，那刚刚抬起的脚，又沉重地落了回去。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灰败的茫然。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满地金黄的落叶，隔着再也无法逾越的时光与鸿沟，望着我们。
望了很久。
久到苏晚晚的不安几乎要溢出来，久到可可开始不耐烦地拉扯他。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了身。
他抬起手，似乎想揉一下额角，动作却有些滞涩。
然后，他重新拎起可可的水壶，任由苏晚晚挽住他的胳膊，低着头，一步一步，朝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影有些佝偻，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个为了“青梅”和“责任”可以理直气壮要求我牺牲一切的挺拔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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